第54章_揣着崽就不能离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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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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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明执又回到了笼中。

  眼前就像是信号不大好的电视屏幕,一阵一阵地飘雪花。

  方明执摸着身边的边牧,和他一样的骨瘦如柴,摸起来是半温的,不知道是半活着,还是已经死了还没凉透。

  方明执从金属盘子里又揩下来一点残余的油脂,凑到狗鼻子前头,那里还湿湿的,带着浅浅的温热。

  他没力气说话,连这样抬着手都觉得吃力。

  一点湿润挨上他的手指,说是在舔他手上的油脂,不如说是在抚慰他。

  方明执想哭,他把自己的手指头塞进了狗的嘴里,在它的牙上磨。

  边牧却用小舌头卷着他,把他的手指向外推。

  这时候一束光打进来,方明执眼前的画面又清晰起来,他打起精神来,轻声喊了一句:“外公。”

  男人蹲身平视着他:“怎么样了,Mitchell?饿不饿?”

  方明执点头,手扒着笼子的栏杆:“外公,这是什么游戏?太不快乐了。”

  男人脸上有遗憾也有欣慰:“Mitchell不喜欢外公的游戏?”

  方明执回头看看地上趴着的边牧:“我觉得Billy不是很舒服,我们能不能给它一点肉汤?”

  男人欣然点头:“当然可以。”说完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他打开笼子把方明执抱了出来,递给他一包葡萄糖水:“Mitchell到床上睡一会儿,我去给Billy做一些肉汤。”

  方明执饿得昏昏沉沉的,一边喝着糖水一边就睡着了。

  等他再醒过来,男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过来:“你也该吃点东西,Mitchell。”

  方明执本来就只喝了一些糖水,现在那味道能勾魂似的,他迫不及待地接过碗,正把嘴唇贴上碗沿,就看见碗里倒映着那条边牧的影子。

  男人态度很温和,却不容抗拒:“快喝。”

  方明执想吐,他看见边牧从汤里走出来,冲他汪汪叫了两声,欢快地追逐着自己的尾巴,又叼来一个飞盘,让他陪它玩抛接游戏。

  方明执的眼泪落进了热汤里,把边牧的样子打散了。

  “Billy的味道很香吧?”

  方明执想要大写檀香。

  他四处奔跑,他下令让所有人去找这瓶香水,但是所有人都找不到。

  “方先生,这款香已经全球断货了。”

  “方先生,全世界的檀香都被一把大火烧没了。”

  ……

  “方先生,你永远也得不到解春潮。”

  “他爱过我,他在梦里爱过我。”方明执有些偏执地同空气争辩。

  像是寻求一个证据似的,方明执从脑子里翻出一段来放映。

  在那个片段里,解春潮穿着一套珠灰色的丝质居家服,正靠在他身上看电视。

  居家服的下半身是条齐膝的短裤,裤筒肥肥大大的,露出解春潮白而劲瘦的小腿。

  解春潮正一颗一颗地剥着松子,没一会儿剥了一手心儿,举高了抵到他嘴边:“明执吃。”

  方明执很乖巧的低头吃了,还在他的手心里轻轻舔了一下,解春潮痒痒得直乐。

  这个地方有些生硬,画面有些卡帧,就像是被人篡改过。

  方明执记得他第一次梦见这个场景时,他躲开了,还跟解春潮说:“你吃吧,我不喜欢。”

  后面两个人又看了一会儿电视,解春潮翻着身子坐在了他腿上,有些怯生生地把他的手拉到自己肚子上:“你摸摸,是不是大了一点?”

  方明执手心里是一个可爱的小小的隆起,他揽着解春潮,像是怕把他摔了,扶着他的背把他护在怀里:“你多吃一点,太瘦了。”

  解春潮就温顺地趴在他怀里,手环着他的腰:“明执。”

  这个地方也像先前一样,一顿一顿的不流畅。

  方明执不去回想原始的场景,他抱着解春潮,想:就这样抱着好吗?就留在这里好吗?春潮还在,他们的孩子也还在。是梦又怎么样呢?梦的外面又没有春潮。

  “孙院,病人的生命体征有衰弱的迹象。”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皱着眉,在几个数据上点了点,口气有些凝重:“我们能做的已经都做了。”

  孙玮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等他的解春潮,吩咐道:“安排家属进重症。”

  女医生有些不解,似乎不大暂成:“可是……”

  孙玮当机立断:“别可是了,要是这一味药救不了他,大罗神仙下凡也没用了。”

  解春潮穿着防护服,独自一个人进了病房。

  不过短短一天,方明执就这样安静地躺在了床上,浑身插着各式各样的管子,像是个正在充电的赛博格。

  解春潮走到床边,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

  在他两辈子的回忆里,方明执手腕通天,无所不能,从来没有过脆弱的样子。或许他当着解春潮掉

  过眼泪,但是解春潮总觉得那也是一种策略一种手段,而不是一种感情。

  其实现在对于他自己,解春潮也想不明白了。

  他知道自己不再为方明执的完美心动。方明执拥有着能征服绝大多数生命体的魅力,不光单是指外型或是金钱,他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就好像他是最强有力最无坚不摧的,就是因为这种力量感,让人觉得他值得信赖。

  解春潮上辈子就是被这种吸引力摧毁掉的,所以这辈子他对此避之不及。

  可是徐成和孙玮的那些话,让他看见一个不大一样的方明执,也让他看清楚那种完美在本质上居然是一种能力的缺失。

  方明执不能喜欢一个具化的事物,所以他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完善自我上,让他活成了一堆模块,有会经商的,有会弹钢琴的,有会马术的,唯独没有一个会爱的。

  解春潮看着床上苍白如纸的方明执,孙玮说得没错,包括方明执自己在内的每一个人都把他看成是呼风唤雨的神明。可他终究不过二十出头,在常态的人类生活史中,许多人连经济都还没能独立。

  那时候他向自己扑过来,在想什么呢?

  他并不知道这个孩子还在,那他知不知道那一刀下去他可能就没命了呢?从徐成的话来看,解春潮想他是知道的。

  那他为什么宁可送了命也要救自己,难道也是一种手腕吗?

  解春潮抿着嘴唇侧坐在了方明执的床边,心里说不上来是酸还是软。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几种记录仪器在发出轻微的嗡鸣。

  “你说……”解春潮换了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趴在了床边:“你说你想当飞蛾,可是飞蛾是会死的。我不想让你死,方明执,你不许死。”

  解春潮小心地避开方明执手指上的检测夹,点了点他的手背:“方明执,你的小崽子饿了,起来做饭。”

  方明执有一个秘密,他喜欢彩虹。这是女孩子喜欢的玩意儿,他羞于承认。

  可是在一个弥留的梦里,他想做什么都不再可耻了。

  所以当梦里出现一道极宽极绚丽的彩虹时,他毫不犹豫地跟着走了。

  他舍不得解春潮,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等不到。

  方明执一直觉得先天失明的人要比后天失明的人幸运得多。因为前者不曾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也就没有太具象的舍不得。后者全靠记忆救赎,但是记忆这东西,太爱出老千,像是整日放在太阳底下暴晒,慢慢就变形了褪色了,记忆的主人只能无助地看着它们一点一滴地溜走,却无从挽留。

  他未曾看见解春潮的时候,可以作为一具行尸走肉而生活,可是命运偏偏让他看见。像是让盲人看见一束光,可又不让他得到。他一生经历过各式各样的惩罚,没有一种比现在更痛。

  没爱过的人对爱情嗤之以鼻,爱过又失去的人身处地狱。

  方明执追着彩虹,却在指尖感到一点温热,像是梦里解春潮的指尖吻,柔软又甜蜜。

  方明执想攥住那一点温热,又怕把它惊走了,就只敢松松地贴着,闷头跟着它走。

  越走身体越沉重,简直像是背负着千钧的重担,但是方明执依旧咬着牙向前走,他舍不得那一点暖。

  后背传来隐隐的痛意,耳边是清浅的呼吸。

  方明执的手指一动,趴在床边的解春潮就醒了,他松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肩背,扭头查看着床上的人。

  方明执还没醒,但是眼皮在微微地颤,长长的睫毛投下的阴影细细碎碎的,像是风中的芦苇丛。

  “明执?”解春潮贴在他耳边,轻轻地喊。

  那双狭长的眼睛张开来,并没聚着焦。

  几个小时前,方明执的状态好转了很多,已经换到了特护,身上的检测装置也摘除了大半。

  解春潮摩挲着他的手指,俯着身子,又喊了他一声:“明执,是醒了吗?”

  方明执还带着氧气面罩,呼出的气体在面罩表面凝结出一层淡淡的白雾又快速地消失了。

  他的眼睛里慢慢有了光彩,像是有星光流转一般,慢慢散落在解春潮身上。

  解春潮看他一直说不出话来,有些着急了。

  孙玮给他打过预防针,这种大量失血的情况,往往会造成脑缺氧,就算醒过来,人可能也会有不同程度的意识不明。有的人一两个礼拜就恢复了,有的人可能一辈子也恢复不了。

  解春潮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朝方明执比了两根手指头:“这是几?”

  方明执唇角弯了弯,看着解春潮的目光温柔中带着一种庆幸。

  解春潮看他张了张嘴,匆忙把耳朵贴上去,慌张得近乎孩子气。

  方明执的声音闷在面罩后面,断断续续的,解春潮却听清了。

  他说:“原来……彩虹的尽头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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