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江爸爸出差归来跟女儿的首次见面，是在星期二那个下着暴雨的黄昏。雨水敲打在窗沿上，带着潮气和冷意，混杂着泥土的腥味卷席着青草的香。
金彬彬感冒了，他们便在排练的时候把阶梯教室的门窗都关上了。
最先注意到江爸爸的人，还是郑浩锡。
他只是觉得奇怪，窗外有个大叔一直盯着江世恩看，他正想走到窗前去警告对方，结果一对视，他立即从对方那双和江世恩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中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差点得罪了未来的岳父。
郑浩锡忙转过头去，也不敢再一直盯着江世恩看了，怕被江爸爸看出他们的事。
“世恩，你爸来了。”倒是金彬彬一看见江爸爸就急忙叫了一句，推了推江世恩的胳膊示意她往教室外看。
正在全神贯注核对演出细节听最终录音结果的江世恩吓了一跳，转过身去，看见自己老爸在对她招手。
条件反射般看了一眼郑浩锡，江世恩告诉自己在老爸跟前千万不能心虚，一定要镇定，便做出很自然的样子放下笔记本跑出了教室。
“老爸你回来了？”江世恩当着同学的面不好意思像小孩子那样抱着她爸的肚子撒娇，便只是在离爸爸还有几步的地方站住了。
江爸爸看见女儿还是很高兴的：“来接你回家。”
“我还要过一会儿才行。”江世恩看了眼教室里的同学，“我们还在排练。明天就要比赛了。”
江爸爸对此没什么意见，他很支持女儿多参加学校组织的各种活动：“那我等你。”
“站在外面冷吧。”江世恩皱眉，看见自己老爸被雨水打湿的肩膀，她就猜到老爸从停车场到教学楼的那段路没有打伞。
她其实有点怀疑她爸秃顶就是因为常年淋雨：“进教室坐吧。”
虽然当着爸爸的面要跟男朋友还有同学们一起排练话剧很难为情，但是江世恩也舍不得因为下暴雨跑过来接她的爸爸站在教室外面受寒。
“不用。我去跟你们老师聊聊天，问问你最近的情况。”江爸爸这句话害的他女儿差点没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江世恩认命般摆摆手：“好吧好吧，老师办公室可能还有热茶呢。”
为什么家长们一点都不怕跟老师接触呢？
推开教室的门，江世恩就忍不住长长地叹一口气。
“怎么了？”郑浩锡帮江世恩合上门，看见江爸爸已经走了。
江世恩觉得自己承受着一个高中生不该有的辛苦：“我爸今天下午来接我。”
“没事，我带伞了。”郑浩锡摸摸江世恩的头，有点开心女朋友因为不能跟自己一起回家而这么失落，“那叔叔怎么不进来等呢？”
江世恩很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我爸说他要去老师办公室坐坐。”
“您节哀。”张秀珠很同情地拍了拍江世恩的肩膀，他们作为学生都懂，就算没犯事，家长跟老师多交流也是让人不太自在的。
所以说不是因为不能跟他一起回家啊……
郑浩锡的嘴角垮了下来，伸出手在江世恩的脸上捏了捏。
江世恩以为他是想逗自己开心，便握住他的手，郑浩锡很自然地就包住了她的手。
——
当着老爸的面，江世恩也没有跟郑浩锡特别说什么道别的话，倒是金彬彬和张秀珠江爸爸都认识，他便问江世恩：“要不要送你同学一起回家？”
张秀珠忙道谢：“不用了叔叔，我们都带着伞的。”
“下雨回家不太方便吧。”江世恩也说，“反正是顺路送你们。”
从她身旁经过的郑浩锡往这边看了一眼，江世恩没有注意到，还在跟金彬彬她们说话。
江爸爸倒是多看了那些男生几眼，认出郑浩锡是那天在教室里刻苦学习的孩子，对他笑笑。
郑浩锡吓了一跳，想回一个礼貌的笑容时却看见江爸爸已经转过头去了。
“没关系的，”江爸爸胖了之后反倒笑起来更有亲和力，“我也想跟你们聊聊世恩在学校的事。”
你女儿……她在学校谈恋爱的事？
金彬彬和张秀珠对视一眼，更加坚定地不想坐这趟便车了。
她们俩估计自己要是在车上说漏嘴，江世恩当场就能进化成究极暴龙兽把他们俩一口一个吞了。
“你的朋友们都挺怕生的呀。”江爸爸看着两个女孩子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转过头对江世恩意味不明道。
江世恩嘿嘿干笑：“都很害羞，跟我一样。”
江爸爸把女儿的书包扛在自己的肩膀上：“刚才我跟你班主任老师聊了会儿天。他对你评价挺高的。”
“是吗。”江世恩跳下最后三级台阶。
看来同学们都很有做保密工作的天赋呀，他们班的女生差不多都知道她暗恋郑浩锡，他们交往的事并没有刻意瞒着，但男生似乎都是不太知情。“你来光州也都一年了，跟首尔的朋友还有联系吗？”江爸爸并没有制止她这种不太淑女的举动，在他身轻如燕的时候从楼梯上翻栏杆这类事几乎都是家常便饭，只是现在年纪和体重都上来了，他没办法那么灵活。
江世恩用手按着自己的裙子，从四级台阶上跳了下去：“有啊。”
虽然是在光州出生，但她三岁之后就一直都在首尔生活了。发小和朋友自然也都是在那边的学校认识的。
初三毕业因为老爸工作的关系他们一家人搬来了光州，尽管来的匆忙，但是那些朋友也并没有因为距离而疏远。
“那就好。”江爸爸领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
两个人都没有带伞的习惯，大大咧咧拿手挡头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一路狂奔上车，江爸爸显然还有话要说。
“那你觉得光州的朋友跟首尔的朋友有什么不同吗？”他把暖气开大，透过车内后视镜观察着女儿的表情。
江世恩坦然道：“追求的目标不一样。”
环境是真的会影响人的眼界和追求的。
平心而论，她读的学校在光州算是数一数二，尽管可能并不是最好的班，但周围的同学也都是一心向学，老师对学生的关照和爱护也都是真切的。
而在首尔，成绩并不是衡量人的唯一标准。
她曾经在小学时目睹过家庭条件不好的尖子生被校园暴力，也见过不求上进的富家子弟挥金如土如今留学海外。
“世恩。”江爸爸发动引擎的时候又问道，“你想不想回首尔上学？”
现在她都已经在光州快升上高二了，半途转学不是很麻烦吗？
当初其实江家关于她的升学问题有两个选择：一，全家人一起回光州，在光州给她联系学校；二，江世恩按照她升学考试的成绩在首尔择校寄宿。
江家父母当时只觉得孩子高中时期尤为关键，江世恩之前从来都没有寄宿的经验，怕她适应不了学校严格的管理才花了很大的力气让她进了光州市最好的高中。
老爸工作上的调动是为了解决他的户籍问题，具体的江世恩并不懂，但是她已经做好了自己高中三年都要在光州度过的准备。
“没想过。”江世恩的人生准则之一就是尽力而为，她的适应力不差，在光州也能过得很好。
社会车辆是不允许开进学校的，但是江爸爸在光州的人脉很广，他很神奇地弄来了学校的停车卡，把车开出去的时候还不忘给门卫递了根烟。
“我看了你的成绩单。”雨刮器一下接一下卖力地工作着，车内的雾气被空调吹散，江爸爸接着说，“你想过考哪个大学吗？”
江世恩能当着班主任的面立下豪言壮志，但跟自己老爸就没办法那么雄心勃勃地保证：“建国大学？”
“夭寿吧。”江爸爸很重地按了一下喇叭，也不知道是骂那个逆行的司机还是骂她。
江世恩缩了一下脖子，做了个鬼脸。
“你说你要考建国大学啊？”江爸爸反应过来又重复了一句，“为什么？”
江世恩信口胡说道：“因为帅哥美女多。”
“但是你们老师说他觉得你能考成均馆大学。”江爸爸在学习方面并没有江妈妈那样有权威性的话语权，他高中毕业之后第一年并没有考上大学，后来的KAIST还是在军队里通过军人特优名额考上的，“你妈和你舅舅也都是成均馆毕业的，你喜欢那个学校吗？”
江世恩试探问道：“那我能考韩科院吗？”
韩科院即为韩国科学技术学院，英文首字母简写为KAIST，是学术类研究性学校，并不参与国内的大学排名。可是在世界名校名单上远远领先首尔大学。
江爸爸笑了：“你受得了吗？我们学校可是管得很严的。”
他当年也是在军队里表现优异，外加政策扶持，苦学了一年才争得了那个特优名额。
江爸爸心里也清楚，自己的天资是被学校里其他人吊打，在大学四年里也从未松懈过，最后苦熬出来了如今的资历和人脉。
女儿江世恩虽然聪明，但从她小时候开始学习看起来都没下过什么苦功夫，他也对她没有太高的要求：“其实成均馆也挺好的。”
江世恩放心了：“我也喜欢成均馆。我想考经济学院。”
“为什么？”江爸爸有点好奇女儿的志愿选择，“是想振兴国民经济吗？”
好远大的目标呀！
江世恩再一次感受到了代沟的存在：“那轮得到我来做吗？那么多牛人呢。”
“那你为什么想学商？”江爸爸对商人并没有太深的成见，但他估计自己老婆会炸，因为江妈妈一直都是想让江世恩往教育类发展，以后当个大学教授之类的又轻松又社会地位高，“介意告诉我吗？”
江世恩嘿嘿一笑：“想开经纪公司。”
大韩民国的娱乐产业的确越来越发达了，现在席卷亚洲的韩流势头无人可挡。作为软文化输出倒是挺有发展潜力的。
江爸爸很欣慰：“真不错呀，但是一定得是经纪公司吗？”
“其他公司也行啊。”江世恩笑嘻嘻地躺在后座上，“只不过经纪公司可以见到很多很多的帅哥呀。”
包养男爱豆什么的……想想就有点小刺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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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彬彬感冒了，他们便在排练的时候把阶梯教室的门窗都关上了。
最先注意到江爸爸的人，还是郑浩锡。
他只是觉得奇怪，窗外有个大叔一直盯着江世恩看，他正想走到窗前去警告对方，结果一对视，他立即从对方那双和江世恩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中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差点得罪了未来的岳父。
郑浩锡忙转过头去，也不敢再一直盯着江世恩看了，怕被江爸爸看出他们的事。
“世恩，你爸来了。”倒是金彬彬一看见江爸爸就急忙叫了一句，推了推江世恩的胳膊示意她往教室外看。
正在全神贯注核对演出细节听最终录音结果的江世恩吓了一跳，转过身去，看见自己老爸在对她招手。
条件反射般看了一眼郑浩锡，江世恩告诉自己在老爸跟前千万不能心虚，一定要镇定，便做出很自然的样子放下笔记本跑出了教室。
“老爸你回来了？”江世恩当着同学的面不好意思像小孩子那样抱着她爸的肚子撒娇，便只是在离爸爸还有几步的地方站住了。
江爸爸看见女儿还是很高兴的：“来接你回家。”
“我还要过一会儿才行。”江世恩看了眼教室里的同学，“我们还在排练。明天就要比赛了。”
江爸爸对此没什么意见，他很支持女儿多参加学校组织的各种活动：“那我等你。”
“站在外面冷吧。”江世恩皱眉，看见自己老爸被雨水打湿的肩膀，她就猜到老爸从停车场到教学楼的那段路没有打伞。
她其实有点怀疑她爸秃顶就是因为常年淋雨：“进教室坐吧。”
虽然当着爸爸的面要跟男朋友还有同学们一起排练话剧很难为情，但是江世恩也舍不得因为下暴雨跑过来接她的爸爸站在教室外面受寒。
“不用。我去跟你们老师聊聊天，问问你最近的情况。”江爸爸这句话害的他女儿差点没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江世恩认命般摆摆手：“好吧好吧，老师办公室可能还有热茶呢。”
为什么家长们一点都不怕跟老师接触呢？
推开教室的门，江世恩就忍不住长长地叹一口气。
“怎么了？”郑浩锡帮江世恩合上门，看见江爸爸已经走了。
江世恩觉得自己承受着一个高中生不该有的辛苦：“我爸今天下午来接我。”
“没事，我带伞了。”郑浩锡摸摸江世恩的头，有点开心女朋友因为不能跟自己一起回家而这么失落，“那叔叔怎么不进来等呢？”
江世恩很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我爸说他要去老师办公室坐坐。”
“您节哀。”张秀珠很同情地拍了拍江世恩的肩膀，他们作为学生都懂，就算没犯事，家长跟老师多交流也是让人不太自在的。
所以说不是因为不能跟他一起回家啊……
郑浩锡的嘴角垮了下来，伸出手在江世恩的脸上捏了捏。
江世恩以为他是想逗自己开心，便握住他的手，郑浩锡很自然地就包住了她的手。
——
当着老爸的面，江世恩也没有跟郑浩锡特别说什么道别的话，倒是金彬彬和张秀珠江爸爸都认识，他便问江世恩：“要不要送你同学一起回家？”
张秀珠忙道谢：“不用了叔叔，我们都带着伞的。”
“下雨回家不太方便吧。”江世恩也说，“反正是顺路送你们。”
从她身旁经过的郑浩锡往这边看了一眼，江世恩没有注意到，还在跟金彬彬她们说话。
江爸爸倒是多看了那些男生几眼，认出郑浩锡是那天在教室里刻苦学习的孩子，对他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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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的，”江爸爸胖了之后反倒笑起来更有亲和力，“我也想跟你们聊聊世恩在学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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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首尔，成绩并不是衡量人的唯一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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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父母当时只觉得孩子高中时期尤为关键，江世恩之前从来都没有寄宿的经验，怕她适应不了学校严格的管理才花了很大的力气让她进了光州市最好的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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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世恩试探问道：“那我能考韩科院吗？”
韩科院即为韩国科学技术学院，英文首字母简写为KAIST，是学术类研究性学校，并不参与国内的大学排名。可是在世界名校名单上远远领先首尔大学。
江爸爸笑了：“你受得了吗？我们学校可是管得很严的。”
他当年也是在军队里表现优异，外加政策扶持，苦学了一年才争得了那个特优名额。
江爸爸心里也清楚，自己的天资是被学校里其他人吊打，在大学四年里也从未松懈过，最后苦熬出来了如今的资历和人脉。
女儿江世恩虽然聪明，但从她小时候开始学习看起来都没下过什么苦功夫，他也对她没有太高的要求：“其实成均馆也挺好的。”
江世恩放心了：“我也喜欢成均馆。我想考经济学院。”
“为什么？”江爸爸有点好奇女儿的志愿选择，“是想振兴国民经济吗？”
好远大的目标呀！
江世恩再一次感受到了代沟的存在：“那轮得到我来做吗？那么多牛人呢。”
“那你为什么想学商？”江爸爸对商人并没有太深的成见，但他估计自己老婆会炸，因为江妈妈一直都是想让江世恩往教育类发展，以后当个大学教授之类的又轻松又社会地位高，“介意告诉我吗？”
江世恩嘿嘿一笑：“想开经纪公司。”
大韩民国的娱乐产业的确越来越发达了，现在席卷亚洲的韩流势头无人可挡。作为软文化输出倒是挺有发展潜力的。
江爸爸很欣慰：“真不错呀，但是一定得是经纪公司吗？”
“其他公司也行啊。”江世恩笑嘻嘻地躺在后座上，“只不过经纪公司可以见到很多很多的帅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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