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阿轩太招人稀罕了_整个师门都跪求我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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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阿轩太招人稀罕了

  小景站在原地没敢上前,愣愣地看着村口站着的玄衣道士。

  亲眼看见二虎的爹娘围绕着道士打转,二虎娘拉着他的手,满眼泪花,一句话还没说,眼泪就先掉下来了。

  二虎子更是直接扑了过去,抱着道士又蹦又跳,大声唤他哥哥。

  越无尘很无奈地站在原地。

  原本他只是听闻此地有邪祟出没,怕小景会有危险。

  又不好以真面目视人,遂才易容幻形,将自己变得十分普通。

  意图借此机会保护小景,顺手把这里的邪祟给除了。

  谁曾想,他才刚走到村口,几个老大爷就把他给围住了。

  上上下下打量他好几遭,然后问他是不是个道士。

  越无尘当即浓密的眉头都微微蹙了起来,心道,自己是不是个道士,打扮得还不够明显吗

  便如实点了点头。

  那老大爷又问他,是不是来自于“有极道宗”。

  越无尘从没听说过,什么“有极道宗”,从未听说过。

  料想着,应该没有哪个道观敢叫“有极道宗”。

  遂耐心同那个老大爷说“不是有极道宗,应该是无极道宗。”

  然后那老大爷立马就乐了,喜上眉梢地拉着他的手腕上下打量,用当地的方言喊了个名字。

  越无尘没听懂,但他就听出了一个“尘”字,当即还微感诧异地问“老人家是怎么知道的”

  之后事情的发展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几个老大爷摸手的摸手,摸脸的摸脸,还有的拽他腰间的太极铜钱坠。

  一个老大爷满脸激动着说“傻小子我可是你二大爷你穿开裆裤的时候,我就抱过你了”

  还有一个老大爷擦着眼泪道“我是你三爷爷”

  甚至还有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的村民,上来拍着越无尘的肩膀,满脸高兴地说“我是你四哥”

  顺手一指旁边坐在树荫底下抱孩子的妇人说,“这是你嫂嫂,她怀里抱的孩子,是你大侄儿”

  这都不算什么,那几个村民还七手八脚推了个小女娃子出来,说什么“按辈分算,这是你小姑奶奶”

  越无尘“”

  然后的然后

  二虎他们全家就过来了。

  围绕着越无尘又哭又抱的,还有个半大的愣头小子,一头撞在越无尘怀里,抱着他的腰就开始嗷嗷大哭。

  一声声地喊他哥哥。

  越无尘不太能听得懂这边的口音

  但还是及时地发现,他们认错了人。

  二虎娘抱着他哭天抢地道“浑小子一去道宗十来年不回来你到底做什么去了七年了,整整七年了。一封书信都不写担心死娘了你还知道回来啊”

  二虎爹是个老实庄稼汉子,此刻也忍不住抬手擦了擦濡湿的眼眶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二虎子嗷嗷乱哭,又怕哭脏了哥哥的衣服,抽着鼻子道“哥哥别走了。我好想你,哥哥留在家里,好不好”

  越无尘“”

  从他们的对话中,越无尘听出来了。

  这家有个大儿子,叫作陈大龙,自幼与道法有缘,便被选去无极道宗当了外门弟子。

  还拟了个道号,叫作玉清,所以这家人索性就把孩子的名字,改为陈玉龙。

  一去十多年不回来,之前还隔三差五有书信传来,自从七年前开始,就音讯全无了。

  家里也想差人去无极道宗打听打听消息,可无极道宗距离此地千里之遥,哪里是说去就去的。

  一等就过去了这么些年。因为陈玉龙离家时,年纪还很小,生得清清秀秀,文文弱弱。

  因此,这些村民就把幻形后的越无尘认作为了陈玉龙。

  望着围在身边,满脸泪水的二虎全家,越无尘实在没忍心说自己不是。

  不忍心让一家子人空欢喜一场。

  并且,听到七年前就开始音讯全无时,便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七年前正是玄魔两道发生战乱,无数玄门家族,门派相继罹难。

  当时别说是成名的修士了,就是十来岁的弟子,也得提着剑往前冲。

  自然也死伤了不少。

  有好些玄门弟子临死前,都很放心不下家里人,就会嘱咐师兄弟们,让他们不要通知自己的家人,怕爹娘年纪大了,会承受不住。

  还说生是玄门中人,死亦无悔。

  无极道宗光是门中弟子,足有八万余人,外门弟子更是不计其数。

  因此,越无尘并不认识陈玉龙这个外门弟子。

  对“玉清”这个道号,也没甚么印象。

  也许,七年音讯全无,并非陈玉龙不顾家中亲人,而是,他已经身死道消,无法回归故里了。

  “对了,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景轩哥哥”

  二虎子眼泪一抹,还不忘记拉过小景,将人往越无尘身边一推,笑着说,“景轩哥哥暂时住在家里他人特别好,长得好看,脾气也好,还会帮我修木头小鹰,糊纸风车”

  小景还没缓过神来,就被二虎子一把拽了过去,然后推向了陈玉龙。

  脚下没站稳,差点一头撞到陈玉龙怀里。

  他其实总觉得陈玉龙额头上的鲜红色竖痕怪怪的。

  有点担心,面前的陈玉龙是不是越无尘变的。

  遂比较抗拒和陈玉龙接触。

  谁曾想陈玉龙只是看了他几眼,对着他点了点头,说了句“景轩,你好”,然后就把头转过去了。

  根本没在小景身上多停留半刻,反而扭过脸,轻声安抚哭泣的二虎娘。

  “别哭了,我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越无尘终究是没忍心看着老两口空欢喜一场。

  如果陈玉龙真的死在了七年前的战乱中,并且未通知家中亲人。

  那么越无尘身为无极道宗的宗主,确实是有责任和义务,保护其家里人的。

  “好,娘听你的,不哭了,不哭了,走,娘带你回家,你回家看看,家里都大变样了”

  二虎娘把眼泪擦干,拉着越无尘的手,就引着他往家里走。还不忘记提醒二虎子,拉着小景走。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们都发现小景不太爱说话,又处处怕给别人添麻烦。

  如今家里大儿子回来了,二虎娘生怕小景会感到不自在,便时不时跟小景说几句话。

  最高兴的当然要属二虎子了,他一手拉着越无尘,一手拉着小景。

  在二人中间高兴地蹦蹦跳跳,嘴里还唱着山歌,整个人快乐的好像一只黄鹂鸟。

  小景一路上都在纠结,陈玉龙额头上和越无尘一模一样的竖痕。

  他心里想着,如果道宗的人额头都有这么一条竖痕,那还好说。

  可关键沈清源和其他的道宗弟子,额头上压根就没有这玩意儿。

  天底下怎么可能,有两个人身上有一模一样的印记呢

  小景忍不住悄悄打量着陈玉龙,看着他的脸,和脑海中越无尘的脸,完全重合不起来。

  仔细端详,好像连身形也不太一样。

  陈玉龙看起来比越无尘年轻了许多,而且比越无尘要矮一些,也更清瘦。

  最最最重要的是,陈玉龙的头发又黑又密,而越无尘却是满头银发。

  应该不可能是同一个人的。

  “哎景轩哥哥,你老是看我大哥哥做什么呀”

  二虎子眼尖,也不唱歌了,扭过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十分天真无邪地问。

  “没没什么”

  小景赶紧把脸扭了过去,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越无尘应声转过脸来,正好看见小景微微低着头,耳垂有些泛红。

  但并没有多说什么,为了不惹小景怀疑,他尽量不看小景,也不和小景说话。

  偏偏二虎子理解错了,误以为小景这是有些吃醋了。

  毕竟这几天,二虎子都把小景当哥哥看待,也一直拉着小景的手,哥哥长,哥哥短的喊。

  晚上睡觉都在并排躺一起,对小景可黏糊了。

  可现在大哥突然就回来了,二虎子刚才光顾着跟大哥亲,都忽略小景了。

  二虎子觉得自己实在太“见哥忘义”了,一点都不仗义。

  赶紧松开了手,将小景往自家大哥身边一推,让小景走在中间。

  见小景和自家大哥不牵手了,二虎子还主动拉着两个人的手,往一起靠。

  “大哥,景轩哥哥,拉手呀快点,拉手手,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迫于二虎子难得的坚持,小景不得不舒展左手五指,抿着唇拉住了陈玉龙的手。

  只是轻轻勾着陈玉龙的手,没敢攥太紧。

  越无尘微微一愣。

  从前在林景面前,他一直都是严师,从林景三岁开始,越无尘就再也没牵过林景的手了。

  林景小时候学习御剑飞行,不管摔得多狠,多惨,哭得有多大声。

  越无尘都置若罔闻,站在廊下,命令林景自己爬起来,继续练习。

  如果小林景不愿意站起来,越无尘也不会催促,就一直站在旁边,等着小林景哭够了,哭累了,自己撑着地慢慢爬起来。

  林景打小就生得很俊,小时候粉雕玉琢的,穿着白色道袍,腰间还挂着紫金小葫芦。

  当时的小林景,还会因为摔疼了,哭得鼻尖红通通的,却不得不抱着自己的小木头剑,规规矩矩地跪在越无尘面前。

  说徒儿知道错了,求师尊不要生气。

  还会说,徒儿不哭了,徒儿一定会好好练习御剑飞行的。

  可依旧会因为赖在地上哭闹,而受到一定的责罚。

  越无尘一向不甚喜欢对徒弟动手,至多就是罚徒弟跪一跪。

  也不多跪,原地跪半个时辰就好了。

  当然也会因为林景慢慢长大,罚跪会从半个时辰,慢慢涨到两个时辰,甚至是一整夜。

  不过后来的林景很出色,也很懂事,基本上是不会触犯门规的。

  越无尘记得,在魔皇问世之前,林景被罚彻夜长跪三次。

  一次是因为沈清源,两次是因为林惊鸿。

  因为沈清源被罚的那次,越无尘不想多提了。

  但因为林惊鸿被罚的那两次,越无尘还是挺记忆犹新的。

  林惊鸿那个孩子,和林景的脾气真可谓是天差地别。

  打小就是林家的混世小魔王,经常跟他大哥林墨白蹦起来顶嘴。

  然后因为顶嘴,又被林墨白训斥,训斥后,又总爱离家出走。

  林景身为林惊鸿的二哥,就不得不多次下山寻找林惊鸿。

  一回是林惊鸿下山后误打误撞跑到青楼里喝闷酒了,林景为了找他,不得不进了青楼。

  这在道宗便是犯了色戒,林景一回山就很自觉地跪在后山一夜。

  第二回就更离谱了,林惊鸿跟几个林家的门生下山游历,然后不知道怎么就走散了。

  林惊鸿肚子饿,就去山下的农舍里偷农户家养的鸡,还给那户人家门缝里,塞了一片金叶子。

  后来林景找过去时,林惊鸿都把鸡烤了吃了,问他鸡是打哪儿来的,林惊鸿就说是自己买的。

  也巧了,那家农户最近养的鸡总被人偷,还刚好没看见林惊鸿塞门缝里的金叶子。

  一大群村民举着火把找过去时,就看见林惊鸿吃剩的一堆鸡骨头,便误以为前几次都是林惊鸿偷的鸡。

  然后就起了争执,说了好些难听话,后来虽然林景将事情压下去了。

  赔了钱又道了歉。

  可林惊鸿脾气很执拗,根本就不服气,坚持认为自己给了一片金叶子,就是没有偷东西。

  那些人在冤枉他。

  后来就趁着林景回道宗了,自己偷偷又溜了回去,把人家农户家的鸡棚砸了,又把所有的鸡给放了。

  那些村民找不到林惊鸿,但他们认得林景身上穿的道袍。

  跑得了道士,跑不了观。

  直接就找到了无极道宗,要讨个说法。

  偏偏林景又太惯着林惊鸿了,什么都不说,就只是同那些农户赔礼道歉。

  后来就被越无尘罚去后山石子路上跪着了。

  责令他什么时候想说了,什么时候才能起来。

  结果林景足足跪了一夜都没开口,要不是后来林墨白过来说情,越无尘都不知道事情的原委

  这也是越无尘一直都不太喜欢林惊鸿的原因。

  如今,小景的手就放在他的掌心,有一瞬间,就好像回到了林景小时候。

  胖乎乎,软绵绵的一只小手,好像一条生机勃勃的鱼。

  越无尘不敢使劲握着,怕把孩子的手弄疼了。

  又不敢握太松,生怕孩子站不稳再摔倒了。

  此刻,他就是这样,想用力地回握住小景的手。

  又怕回握得太紧,像是手里的泥沙,越是握紧,流逝得越快。

  小景见陈玉龙没什么反应,只是象征性地回握了他的手。

  这才慢慢松了口气。

  二虎子又开始又蹦又唱,唱的是当地的民歌。

  巧芽芽,生的怪,盆盆生,手中盖。

  七月七日摘下来,姐姐妹妹照影来,又像花儿,又像菜,看谁心灵手儿快

  小景从来都没听过这样的民歌,尤其二虎子笑嘻嘻地唱,听起来有些滑稽可爱。

  尤其听见“姐姐妹妹照影来”时,小景忍不住也缓缓念了起来。

  在“照影”二字上,反复念着,总觉得这两个字很好,很好。

  可具体哪里好,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反正就觉得这两个字很好。

  待回到家时,天夜也暗了下来。

  二虎娘高兴得很,说什么也要杀一只老母鸡,替大儿子接风洗尘。

  不管越无尘怎么说都无用,哪怕说,他现在是道士,要守门中戒律,不可沾荤腥。

  二虎娘也不听,说什么“你不吃也行,哪怕就闻闻味道,看几眼,阿娘心里都高兴的”

  说着就催促着二虎爹赶紧抓只老母鸡来,二虎爹笑呵呵地去了。

  二虎子高兴得又蹦又跳,大喊着晚上有鸡肉可以吃了。

  农家养几只鸡不容易,就等着鸡下蛋,好拿到集市上换几两碎银子。

  像是二虎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荤菜。

  之前小景刚来,二虎娘没舍得杀鸡,但还是每天给小景煮个鸡蛋,让小景好好补一补,都没舍得多煮一个给二虎子吃。

  把二虎子馋得口水直流,但也懂事地不会去要。

  虽然小景每次都私底下偷偷把鸡蛋留给了二虎子吃。

  小景也没闲着,二虎爹去杀鸡,二虎端碗接鸡血,二虎娘切菜,他就过去帮忙洗菜。

  等菜洗好了,小景就去烧火。

  越无尘看着小景麻溜地摘菜洗菜,还很熟练的烧火。

  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普通的农家少年。

  二虎娘怕烟熏着了大儿子,也怕把大儿子身上的道袍弄脏,就催促着让他先出去坐一会儿,马上就能开饭了。

  越无尘很想多看小景几眼,但又怕露出端倪。

  便只好走到院子里,正好二虎爹把鸡也杀好了,正蹲在院子里用开水烫一烫鸡毛。

  二虎则是抡起比他还高的扫帚,清扫着庭院。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徐徐燃了起来,远处山脉连绵,芦苇垂着雪穗在夜风下轻轻摇曳。

  等饭做好后,一大家子洗干净手,挤在一张圆桌旁吃饭。

  二虎爹将珍藏了好久的烧酒拿出来喝,二虎娘把上回去人家喝月子酒,送的一包红糖拿了出来。

  做了几张红糖酥油饼,招呼着越无尘趁热吃。

  二虎子咬着筷子,满脸渴望地盯着盘里的大鸡腿,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大龙,你不能吃荤,那你就吃点红糖酥油饼吧,你小时候最爱吃了,当时家里太穷,一年到头都摸不到红糖,你临走前,还心心念念着想吃,阿娘都没法给你做,现在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来,多吃点。”

  二虎娘把一块红糖酥油饼夹到了越无尘的碗里,眼中含泪地催促他快些吃。

  还不忘记给小景也夹了一块,含泪笑道“大娘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家里有什么就吃点什么,今个大龙回来了,大娘太高兴了,来,阿轩,你也多吃点,吃饱吃好了。”

  小景道了声谢,知道自己今个是沾了陈玉龙的光了。

  他并不感到失落,也没觉得心里有落差感。

  知道二虎娘已经对自己很好很好了,陈大哥那么多年没回来,二虎娘自然高兴坏了。

  “来,二虎,你一个鸡腿,阿轩也吃一个鸡腿,都还是孩子阿轩太瘦了,多吃点啊。”

  二虎娘知道大儿子不能沾荤腥,便没给他夹,把两个鸡腿分给了二虎和小景。

  小景自然不能要,赶紧把碗端走,摇头道“我不爱吃鸡腿。”

  “哎,你看你瘦的,脸上都没什么血色,要是被你亲娘看见了,那得多难过阿轩听话,把这鸡腿给吃了,你吃胖点,大娘心里也高兴”

  好好的一顿饭,老两口基本没怎么动筷子。

  二虎娘一直给三个孩子夹菜,生怕孩子们吃不饱,也吃不好。

  二虎爹不善言辞,沉闷地喝着那二两烧酒,不敢喝太快,怕一口气喝没了。

  小口小口地往嘴里抿,不知道是不是太不胜酒力,眼眶红红的。

  一顿饭吃完,二虎娘又赶紧去烧热水,说什么村里有风俗,远道而来的亲人回家第一晚,无论如何也得洗个热水澡,换上从前的衣服才行。

  越无尘多次想要婉言谢绝,可实在不忍心拒绝一位老母亲的善意。

  二虎娘从箱底拿出头几年就给大儿子做好的衣服,结果对着大儿子一比。

  衣服做得太小了,压根就穿不进去,她就既难过,又发愁地捧着衣服道“孩子太久没回来,我都不知道你长多高了,衣服做太小了,没法穿了。”

  越无尘宽慰道“虽然我是道宗的外门弟子,但也不好随意褪下道袍。”

  如此,二虎娘的心这才好受了些,又转头去收拾床铺。

  家里一共就一间厢房,中间搭了砖头隔成两间,外加一间小厨房。

  老两口睡一张土炕,二虎子睡的床是用大户人家不要了的门板,加土砖垒起来的。

  小景来了之后,就跟二虎睡在一张床上,并不拥挤。

  眼下大儿子回来了,二虎娘又不忍心把小景赶出去睡鸡棚,索性就抬来两条长凳,靠在床边。

  等把床铺收拾好了,又拉着大儿子的手,几次想开口问问这几年为什么不写信来。

  又怕大儿子一路劳累,连声催促着他赶紧休息。

  越无尘望着那张可以说得上陈旧破烂但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的床铺,陷入了沉思。

  直到二虎子喊他“大哥,让景轩哥哥睡在最里面,我睡中间,你睡外面行不行”

  越无尘点头,说了个“行”。

  然后他就看见小景脱下外裳,往床里面一挪,把自己紧紧贴着墙睡,尽量不占地儿。

  越无尘心疼这样的小景,怕自己的到来会影响小景的生活,便起身道“我不困,你们睡吧,我去院子里坐会儿。”

  “大哥,别走呀”

  二虎子急了,拽着越无尘的衣袖说,“大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景轩哥哥啊他人很好的,真的很好”

  小景听了,下意识抬头望着陈玉龙,微微抿着唇,有点担心自己会被讨厌。

  越无尘道“并不是,我不讨厌他的。”

  “那就赶紧上来一起睡呀,快点”

  二虎子使了吃奶的力气,将人往床榻上一拽。

  三个人并肩躺在床榻上。

  越无尘和小景之间,就只隔了一个二虎子。

  只隔了一个半大的孩子。

  越无尘实在没有和人同床共枕的习惯,一向不喜欢同人亲近。

  躺在床榻上,身体僵硬,说不出来的难受。

  可小景却似乎挺喜欢和孩子亲近的,和二虎子挨得很近。

  这方面也不像林景。

  因为当初的林景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一个人睡觉了。

  越无尘其实并不会照顾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把孩子交给了几个比较细心的女弟子照看,因为没有奶水这种东西,便喂的米糊给孩子吃的。

  等林景再大一点,会走路了,就开始认识人了,会用小奶音甜甜地唤越无尘师尊。

  还会伸开肉乎乎的手臂,奶声奶气地说“要师尊尊抱抱,师尊抱抱。”

  越无尘虽然不太喜欢孩子,但他蛮喜欢林景的。

  便抱着小林景在怀里,拿起拨浪鼓逗孩子玩。

  等林景大概两岁多的时候,越无尘就把他带在自己身边养了。

  一开始是在自己的寝殿支一张小床。

  夜里小林景就在小床上睡。

  可能是孩子太小了,又没有爹娘陪伴,夜里总是抱着小枕头,偷偷摸摸地爬上越无尘的床。

  每天早上醒来,被子一掀开,越无尘就能看见,一个奶团子正趴在他胸口,睡得很香甜。

  但这种趴在师尊胸口上睡觉的好日子,并没有维持很长时间。

  大约到林景三岁时,就开始分房睡觉了。

  越无尘让人在沈清源住的寝殿旁,又清整出一间小屋。

  然后让小林景住进去。

  当时没了小林景爬床,越无尘还有些不习惯。

  沈清源可从来不惯着师弟们的毛病,不管是外头刮风下雨,还是电闪雷鸣。

  都不会同意林景和自己睡在一间屋子里。

  就有一回,越无尘记得特别清楚。

  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小林景被窗外的雷声吓醒,哭着跑去敲他师兄的房门。

  可沈清源一直都没开,还训斥他,让他小声点,过了宵禁不许大声说话,

  还告诉林景,不许他去打扰师尊休息。

  那时的林景虽然年纪小,但已经很听话了。

  果真没敢再有大动静。

  只是越无尘早上醒来推开房门时,就看见一个小孩子,浑身湿漉漉地趴在门外睡着了。

  经过那一次后,沈清源的房门就习惯性地不反锁了。

  只要林景夜里敲他房门,沈清源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进去了。

  为的就是不让林景去打扰师尊休息。

  这些都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如今回想起来,更多的还是酸楚感。

  夜色下,越无尘忍不住又往小景的方向望去。

  借着从窗户缝里挤进来的月光,他看见小景侧躺着,两手交叠着护在胸口睡熟了。

  连睡觉都保持着这么一种警惕的姿势,越无尘都不知道,在小景身上到底还发生过什么事。

  居然让小景连睡觉都要两臂交叠环胸地保护自己。

  其实,小景也并没有睡着。

  他其实很抗拒和别人同床共枕。

  之所以愿意和二虎子睡在一头,那也只是因为二虎子是个孩子。

  小景对孩子没有什么抵抗力,他挺喜欢小孩子的。

  可能是之前跟在罗素玄身边,小景见过男人是怎么欺负死男人的。

  就特别畏惧那种事情。

  虽然小景也不懂那是在做什么,又为什么一个人会笑得很开心,另一个人会叫得很凄惨。

  但他就是很抗拒。

  说不出来的抗拒。

  小景不是认定陈玉龙会跟其他人一样,对他动手动脚。

  只是莫名地有些紧张。

  这种紧张的感觉,上一回出现,还是在跟越无尘同处一个屋檐下时。

  那道鲜红的,好像血一样的竖痕,整整在小景的脑海中浮现了一整夜。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小景的眼底都浮现出明显的青灰,一看就是没睡好。

  二虎娘递了个鸡蛋给小景,抱歉又关切地道“阿轩,你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大娘带你去看看大夫,让大夫给你开点药吃吃,好不好”

  “我没事,就是昨晚在想事情。”

  小景接过鸡蛋,悄悄收了起来,打算回头拿给二虎子吃。

  低头默默把米粥喝干净了。

  再一抬头,正好同陈玉龙四目相对。

  当即微微有些尴尬。

  二虎娘道“大龙今年二十出头了,比阿轩虚长了几岁,阿轩,你要是不嫌弃,就喊他一声玉龙哥。”

  越无尘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顺势望向了小景。

  “玉龙哥。”

  小景飞快地喊了一声,然后赶紧低下头喝粥。

  越无尘也下意识应了一声,略一思忖,他才道“那我就直接叫你阿轩好了。”

  “太好了,我盼了那么多年,阿轩一到咱们家,大龙就回来了,阿轩真是咱们家的福星啊”

  二虎娘说着,又给小景夹了一筷子青菜,笑着说,“多吃点,千万别客气,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大娘可稀罕你了,长得这么漂亮,阿轩真是太招人稀罕了”

  “阿轩要是个女儿家就好了,留下来给大娘当儿媳妇”

  “咳咳咳。”

  小景有受到惊吓。

  越无尘也微微愣了一下。

  二虎娘又道“不过这样也很好,大龙多了一个弟弟,二虎子又多了一个哥哥,阿轩哪哪都好,就是太瘦了,看起来没什么精气神。”

  “对了,大龙,回头也教阿轩几招防身的,以后别人想欺负阿轩,万难”

  二虎子也蹦起来大声道“谁敢欺负景轩哥哥,我大哥哥揍死他”

  越无尘忍不住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点头道“好,我会保护好阿轩的,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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