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_穿成女配后我努力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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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李文谦怕李余去而复返,等确定李余已经出城,才出宫前往皇家别苑。

  皇家别苑位于京城南郊,李文谦和李余一样选择微服出宫,他的马车出宫后不久,便有探子将消息传到了东平侯府。

  不巧的是东平侯林之宴正在私下接见一位朝中大臣,探子没办法进入书房传递消息,只能在书房外等着。

  不多时,萧若雪提着点心朝书房走来,见到那探子正在等候,又见书房内林之宴在忙,便将探子叫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若是着急,她可以找个借口把林之宴叫出来。

  那探子深知林之宴对萧若雪的爱重,早先还曾出过林之宴的手下怠慢萧若雪,被林之宴重罚的事情,因此那探子也不敢隐瞒,告诉萧若雪皇太孙已经出宫,应当是往南郊的皇家别苑去了。

  “南郊?”萧若雪立刻便想起,南郊的皇家别苑里关着皇太孙的生母——太子妃。

  太子妃的年纪虽然比萧若雪大上不少,但在太子妃被指给太子以前,两家姑娘阶层相当,也算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因此多少有些来往。

  但毕竟是重生之人,上辈子的记忆早就盖过了幼时的点点滴滴,因此萧若雪对太子妃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个靠着儿子当上太后的疯女人恨毒了自己的皇帝儿子。

  萧若雪也不知道太子妃对李文谦哪来这么大的仇恨,只知道太子妃疯起来根本不顾场合,大声咒骂也就罢了,最过的一次还曾试图用簪子刺杀李文谦,幸好被人给拦了下来。

  萧若雪回忆着上辈子的事情,又想起李文谦今年不过八岁,过了年也就九岁,正是懵懂天真的年纪,好不容易转了运被封为皇太孙,着急想要去见久别的娘亲,结果却被娘亲辱骂厌弃,心里定会难过万分。

  她若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细心温柔地为那孩子开解……

  安庆公主不就是在皇太孙最失意的时候接近皇太孙,获得了皇太孙的信任吗。

  想到这,萧若雪略微有些不甘。

  她拥有上辈子的记忆,也知道李文谦最后能登上皇位,但因林之宴是摄政王,与李文谦立场相对,她怕自己和李文谦太亲近会惹林之宴忌惮,所以她在两人之间选择了林之宴。

  最初的她哪里想过林之宴会对她动真情,不过是想抱紧林之宴这条大腿,远离三皇子,彻底摆脱上辈子的下场罢了。

  如今林之宴对她用情至深,她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只希望自己也能帮林之宴一把,若能借此获得李文谦的信任,对林之宴来说也是件好事。

  萧若雪将手上的点心交给丫鬟,着人备上马车与送人的礼物,装成是去探望太子妃的模样,朝南郊赶去。

  她生怕自己会去晚,却不想反而还比李文谦要早到片刻。

  李文谦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他又感到紧张与忐忑,出宫前备了好几车的东西还嫌不够,一路上看到什么都要停下来买,好给太子妃送去。

  甚至到了山庄附近,他又怕从宫里带来给太子妃的冬衣棉被不够,还想再回城去多置备些。

  可他也明白,这都是借口,于是他强压下心底的紧张,并未开口让马车回去。

  李文谦内心除了紧张忐忑,其实还有期待,他甚至没有理所当然地拿李余来和自己娘亲作比较,也不会希望自己娘亲能像李余一样关心他爱护他,仅仅只要娘亲能因为看到他而开心,就能让李文谦心满意足。

  马车在别苑门口停下,李文谦下车后发现旁边还停了另一辆马车。

  那马车门帘被人从里面掀起,一容貌出众的夫人扶着丫鬟的手从车上下来,见到他后抬手曲膝,行礼道:“见过皇太孙殿下。”

  李文谦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东平侯夫人,便问她为什么会在此处。

  萧若雪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告诉李文谦自己与太子妃曾是旧相识,太子妃移居别苑后,自己时常会来这里看她。

  李文谦意外,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虽然对方比他来得早,但无论是从身份高低来讲,还是从他们与太子妃的关系来讲,都该是李文谦先去见太子妃,因此入内后两人便分道扬镳,一个被别苑的管事太监带着去见太子妃,另一个则被领去花厅等候。

  那管事太监原就是东宫的人,见着李文谦内心很是激动,说话间更是好几次落下泪来。

  李文谦见管事如此忠心,多少松了一口气,不怕自己娘亲在这里住着会受委屈。

  管事太监告诉李文谦,太子妃虽然得了疯病,以为太子还活着,时常对着空空荡荡的地方讲话,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不妥,只要顺着她的话说,当太子还在世,太子妃看起来就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只一点,决不能说太子已经死了这样的话,不然太子妃便会发病摔东西。

  李文谦记下,并觉得自己娘亲的病症和李余的病症挺像,都是平日里看不出端倪,像正常人一般。

  这么一想,李文谦越发安心,有和李余的相处经验在,他一定能和娘亲好好相处。

  他来到花园,远远便看见太子妃坐在园子里绣衣衫,看颜色和样式,应当是给已经去世的太子绣的。

  管事太监分外殷勤,期盼着太子妃见着李文谦,能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意料之外。

  李文谦刚靠近太子妃,太子妃便若有所觉地抬起了头,那张清秀温婉的面容,与李文谦记忆中的母亲一模一样。

  太子妃大约是想到了太子穿上新衣服时候的模样,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可当看清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李文谦,太子妃脸上的笑容顿住了,她像是陷入了迷茫一般,蹙着双眉定定地看着李文谦,像是在奇怪——

  眼前这个像极了丈夫的小孩是谁?

  李文谦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怯生生地朝太子妃唤道:“娘……”

  管事太监与太子妃身后的嬷嬷听到这声轻唤,感动地直抹眼泪,李文谦也等着,等着太子妃能像以前一样唤他“谦儿”。

  可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太子妃在这一声呼唤后慢慢睁大了眼睛,她瞪着李文谦看了几息,那眼神看得李文谦隐隐觉出不对来,紧接着太子妃站起身,连腿上的针线篮子掉地上也没管,一边快步扑向李文谦,一边嘶吼道:“都是你!!”

  李文谦面对直直朝他冲来的太子妃,整个人都傻了,他不知道一切为什么会和他想的不一样,甚至没听清太子妃都喊了些什么,眼中只剩下太子妃那张狰狞的面孔,和那双浸满了仇恨的双眼。

  太子妃没能碰到李文谦,因为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海溪捞过李文谦,带着李文谦躲开了来势汹汹的太子妃。

  而使劲全身力气的太子妃也没因为扑空而摔到地上,藏在暗处的秋水营护卫如猎豹一般窜出来,用随身的长刀隔着刀鞘扶了太子妃一把。

  秋水营虽行事隐秘,但有统一的服饰,不难认出,因而也没被他们误会成刺客。

  等那管事太监和嬷嬷急急忙忙跑来将太子妃扶住后,那秋水营护卫又嗖地一下窜走了。

  来无影去无踪,不愧是传说中的秋水营,可现下谁都没心情去惊叹秋水营的厉害,因为大家都不明白,太子妃为何会这般对待自己的亲儿子。

  一直陪着太子妃的嬷嬷还不停同太子妃说:“娘娘,娘娘你看清楚,那是皇长孙殿下啊娘娘……”

  然而她越是这么说,太子妃的情绪就越是激动,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太子妃是没认出李文谦的时候,太子妃挥舞着手臂恶狠狠地指了指呆在原地的李文谦,声嘶力竭地喊道:“来人!!把他!那这个孽种给我拖下去!掐死!把他给我掐死!!”

  李文谦这回听清了,他手脚无力地靠着海溪,整个人颤了一下,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拼命往下掉。

  娘亲认得出他,娘亲就是想他死……

  为什么?

  李文谦丧失了思考能力,满脑子都是“为什么”三个字。

  这边的动静闹得太大,花厅那边等候的萧若雪不顾下人阻拦,硬是闯了过来。

  她抱住呆滞的李文谦,给他擦眼泪,并轻声安抚他:“不怕不怕,我们离开这,不怕啊……”

  海溪看了萧若雪一眼,随即垂下眼,并未阻拦,由着萧若雪将李文谦带离了花园。

  去到花厅,萧若雪将李文谦按倒椅子上,又是给他倒热水,又是握住他冰凉的小手哈气轻搓,还不停地说话安慰他,告诉他太子妃方才的言行只是一时糊涂,并非出自真心。

  李文谦呆呆的,过了许久才回过神,看向萧若雪。

  “殿下可好些了?”

  萧若雪满是担忧地问了一句。

  不等李文谦做出反应,管事太监跑了来,仔细为李文谦查看,确定李文谦毫发无损,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李文谦哑着嗓子问管事:“我娘她……怎么样了?”

  见李文谦并未因方才的事情恐惧太子妃,还知道关心太子妃,管事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太子妃无碍,回屋服下药,点上安神香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李文谦木木地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管事太监想要安慰李文谦,却不知该如何说起,这事他以前也没遇到过,根本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门房来报,说是东平侯来了。

  萧若雪道:“应当是来接我的。”

  此处毕竟是太子妃养病的别苑,怎么也不可能让东平侯这么一个外男进来,萧若雪对李文谦道:“殿下,既然太子妃已经睡下,不如我们先回去,改日再来吧。”

  李文谦呆坐片刻,然后才站起身,轻轻地“嗯”了一声。

  萧若雪牵起李文谦的手,带着他一块朝门口走去。

  目视前方的萧若雪没发现,被她牵着手的李文谦虽然没有扭头,但却转了下眼珠子,漆黑的眼瞳如一汪冷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门口的林之宴早就见到了提前出来的萧若雪的丫鬟,并从那丫鬟口中得知里头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看了看附近的环境,略一思量,蹲下身问年幼的皇太孙:“下官有些话想同殿下说,不知道殿下方不方便?”

  李文谦看着林之宴,点了点头。

  林之宴带着李文谦,顺着来时的路缓步而行,萧若雪和海溪以及马车则坠在后头,是正好听不见他们说话的距离。

  “下官已听闻方才在别苑里发生的事情。”

  李文谦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只是一时半会还没法定下心伪装自己,只能用冷淡的语气对林之宴道:“今日之事,还望东平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要传出去。”

  林之宴唇角微勾:“殿下纯孝,下官定当守口如瓶。”

  李文谦:“多谢。”

  两人又走了一小段路,林之宴才问:“殿下可知,太子妃为何会如此憎恶殿下?”

  李文谦眼皮一跳:“你知道?”

  “下官也是略有耳闻,”东平侯压低了声音,说道:“太子逝世后不久,太子妃娘家——袁氏一族便没落了,原先的袁府一夜之间人去楼空,袁家在朝为官的子弟亦是不见了踪迹,连辞呈都没有,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提拔了旁人来顶替他们的位置。”

  “有传言说,袁府被皇上下令灭了满门。”

  李文谦停下了脚步。

  林之宴往前走了两步,转过身面对李文谦,道:“太子妃作为袁家女,知道的定然比外人要多一些,若传言为真,太子妃先是没了丈夫,后连自己的娘家也没了,也难怪会失了神志,一心想要回到太子逝世之前的日子。”

  李文谦困惑:“她因此而憎恶我?”

  可那时的李文谦,不才五岁吗?

  林之宴垂下眼帘,本就不俗的面容因这一垂眼,显得愈发漂亮:“下官斗胆去调查了一番,发现袁家没落竟是与轩王有关。”

  李文谦:“五叔?”

  林之宴:“殿下可能不知道,轩王曾是除太子以外最被皇上所器重的皇子,不说您当时才五岁,即便您已及冠,又是嫡皇长孙,恐怕也无法与轩王争锋。可就在轩王因太子逝世而回京之时,轩王坠落悬崖断了双腿,彻底没有了和您竞争的可能。”

  李文谦愣住,他心里有个猜想慢慢浮现,但他没说,在有心之人面前藏拙是他这三年来养出的本能。

  因此林之宴并未看出李文谦其实已经联想到了答案,还继续引导着李文谦,告诉他:“若袁家为了殿下您去对轩王出手,导致皇上灭了袁家满门,您说太子妃会不会把自己爹娘的死,都算在您头上?”

  是啊,若不是为了李文谦,袁家不会兵行险着,不会被灭门,太子妃也不会失去与她血脉相连的家人。

  可他与太子妃,不也是血脉相连的亲母子吗?

  李文谦低下头,小小的身子不住地颤抖着。

  林之宴却像是没看到一样,继续道:“其实那会儿也有不少人猜测,太子殒命是否与轩王有关,如今轩王殿下重返朝堂,殿下还是要小心他为妙。”

  林之宴全程都没有撒谎,他只是隐去了轩王和太子的关系不讲,顿时就把曾经亲如父子的一对兄弟描述成了能为皇位手足相残的宿敌,并把这虚构出来的仇恨从上一代延续到了李文谦头上。

  李文谦抬起手,带着感激对林之宴行礼道:“多谢东平侯提醒。”

  林之宴回了一礼:“殿下客气了。”

  之后两人分别乘坐各自的马车回城,萧若雪有心和李文谦一道,把人送到宫门口,却不知为何李文谦的马车行得非常慢,像是不舍就这么离去似的。

  盯着窗外的萧若雪推了推身旁的林之宴:“叫车夫慢些。”

  林之宴抓住萧若雪的手,亲了亲她的手掌心,说:“不用。”

  萧若雪闻言微愣,扭头看向林之宴:“为何?”

  林之宴耐心地教她:“点到即止,太上赶着容易让人起疑。”

  萧若雪没好气道:“他才八岁。”

  林之宴也没把年幼的李文谦放在眼里,他担心的是李文谦背后的皇帝:“皇太孙身边的人定会把今日之事,告诉给皇帝听。”

  萧若雪紧张:“那你同他说的话岂不是也会被皇帝知道?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林之宴把萧若雪揽进怀中,轻笑道:“听不到的,我看过了,那附近没有能让秋水营暗卫藏身的地方,他们武功再高也是凡人,离得远了自然就听不见了。就算他们能听见,我也不过是说了几句真话,皇上知道了也只会觉得我是忌惮轩王,朝堂之争,不会想到别的地方去。”

  这个“别的地方”,自然就是指皇位之争。

  且离间轩王与皇太孙对林之宴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步棋,值得冒险。

  “那就好。”萧若雪放心地靠到林之宴怀里

  林之宴捏了捏她的鼻子:“好什么,你以后可不许这么冲动了。”

  萧若雪扭头挣开他的手,把脸往他怀里埋:“我也是想帮你嘛。”

  两人轻声说着夫妻间的私房话,因为太过放心对方,也因为太不把一个八岁稚童放在眼里,他们谁都没有复盘萧若雪曾经对李文谦说过的话,因此他们错过了及时打补丁的机会。

  李文谦的马车在小路上慢慢地走着,等到看不见东平侯府的马车,被李文谦偷偷谴回别苑的海溪骑着快马追了上来。

  马车停下,海溪钻进马车后对李文谦道:“问了别苑的门房,他们说东平侯夫人是头一次来别苑看望太子妃。”

  ——她果然撒谎了。

  李文谦闭了闭眼,若是没有东平侯夫人,他差点就要以为这对夫妇出现在这里真的只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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