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月下酒色_仙尊始乱终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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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月下酒色

  待兼竹换好衣服从屋里出来,黄昏将近。

  还是那身青衫,只不过在外面披了层薄如蝉翼罩纱。师兄特意叮嘱他穿得别太寒碜,免得出门被人小瞧,他又在腰间系了珠玉带,赤红朱瑗落在腰际,很是惹眼。

  席鹤台上空无一人,怀妄庭院内亮了烛火,院中那只鹤正在给自己梳羽毛。

  兼竹没有停留,从院门口晃了过去。

  刚走出几步,白鹤突然扑棱一下冲着他飞了过来。

  大概是对它“怕生”认知过于深刻,当鸟喙精准地啄住他腰间朱瑗时,兼竹才反应过来。

  他没敢用灵力,只能一手拽住腰带拉扯,“乖崽,这不是你能吃东西。”

  白鹤仗着物种障碍佯装听不懂,宛如一只熊鹤崽,一个劲儿想把那枚惹眼朱瑗叼走。矫健翅羽“呼啦呼啦”地拍打,像在刮小型妖风。

  很快,腰带就松松垮垮挂在了胯上,外衫也在被掀得滑落一头,衣襟没了约束放肆地散开。

  兼竹痛心,“怀妄是这样教你吗?我不信。”

  正对峙着,院内屋门“吱呀——”一声推开。

  院门口动静惊动了怀妄,后者从门内走出来。他冷声,“你们在干什么。”

  一人一鸟同时停住。

  白鹤这时候能听懂人话了,也知道自己做了不该做事,翅膀扑棱一扇瞬间飞得不见。

  兼竹,“……”

  场面上一时只剩他二人。

  兼竹还一手捞住衣襟,一手拽了腰带,流光珠玉从腰间勾落至胯骨,没入罩纱若隐若现。肩头半敞,襟口灌了苍山冷风,小块瓷润皮肤激起一层疙瘩。

  他想,自己此刻看上去肯定像个被打劫良家少男。

  怀妄目光定了一秒便移开,“它喜欢漂亮珠玉。”

  兼竹三两下拢了衣衫,“从小拜金是不对,你得多教育教育。”

  “它八百岁了。”

  “……”兼竹卡了一秒,“那就是为老不尊。”

  怀妄被哽了一下说不出话。他看兼竹转身要往外走,重拾威严,“去哪儿。”

  兼竹脚步停了下来。

  在怀妄以为他要解释时,他回过头挑起嘴角,将散落珠玉腰带随意一勾,有种漫不经心风流。

  他拿捏着白日里怀妄语气,“和仙尊有什么关系。”

  说完也不看怀妄,从乾坤袋中掏了把雕花折扇出来,“刷啦——”一声潇洒展开,大摇大摆从怀妄面前晃了过去。

  ……

  傍晚鹭栖城,橙红灯火如长街游龙,摊贩吆喝都模糊在了昏黄夜色中。

  兼竹跟着几名师兄穿过熙攘人潮,何师兄侧头看了他一眼,“师弟,你心情很好?”

  兼竹想起刚刚那一幕,嘴角微扬,“出来玩,心情当然好。”

  何师兄哈哈大笑,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们径直走进一家酒楼。

  楼中雕梁画栋,丝竹声声。何师兄要了个临窗隔间,几人入座,点过几个小菜,便有歌女进来抚琴吹笙。

  兼竹听了会儿没品出什么特别兴味,待酒菜上桌他便埋头专心干饭,几乎把歌舞声屏蔽。

  一旁常师兄注意到,“兼竹师弟,你怎么都不欣赏一下民间曲艺?”

  何师兄拍了下脑袋,“喔!忘了,师弟对姑娘不感兴趣。要不师兄再叫几个俊俏郎君进来……”

  兼竹一秒婉拒,“倒也不必。”

  常师兄笑道,“也罢,这凡尘酒楼中小郎君,师弟必然是看不上。那宗门里如何?”

  何师兄喝了点酒,面颊红红,兴致上头八卦之心熊熊燃起,“师弟,咱宗门里有很多人关注你,你知道吗?”

  兼竹想起络绎不绝窗口,“很难不知道。”

  何师兄道,“洛师兄在我们面前都提起你两回了。诶,你认识洛师兄吗?”

  “不认识。”他感慨,“但想必桧庾长老提起我次数更多。”

  师兄几人一阵大笑,转头继续欣赏民间曲艺,没再提这话题。

  隔了会儿,兼竹起身,“师兄,我出去透透气。”

  “去吧师弟,可别走丢了。”

  他推门而出,木门掩住了身后歌舞萧声。走廊里四面透风,驱散了些刚刚在包厢内染上酒菜胭脂味。

  兼竹理了理外衫往楼下走,刚走下几阶,从下方迎面上来一少年,穿着华贵,后面还跟了几名仆从。

  楼道狭窄,两方同时停住,他正要避让,对面少年扬着下巴开口,“让本少主先过去。”

  兼竹闻言反而不动了,揣着袖子懒懒靠在楼道上,腰间珠玉缠得随意,更显得像挑衅,“为什么?”

  “你知道本少主是什么身份吗。”

  “我只让老弱病残。”兼竹问,“你是这里面哪个身份?”

  少年顿时气得脸红,“再不让开,就别怪本少主不客气了!”

  兼竹慈爱,“我不怪你。”

  “……敬酒不吃吃罚酒!”少年胸口起伏,反手抽出一软剑便劈了过来。

  兼竹避也没避,抬手迎着剑侧屈指一弹——噌!软剑反向拍在里侧墙壁上,留下一道印迹。

  他垂眼看来,侧脸映着廊外楼顶雕花灯光影,袖间薄纱似浣烟笼云。

  少年愣了愣,“你……”

  他忽然收了软剑噔噔几步走上来,“你刚才那招弹指好帅!很有逼格,快教教我!”

  兼竹,“……”

  他不欲纠缠,“逼格是我自带。”

  少年从袋中悄然摸出半个酒壶,试图诱惑,“我们可以边聊边喝。”

  兼竹挑眉,“这是敬酒还是罚酒?”

  “这是我家乡特产美酒。”少年直接把他翻了个面,“别计较了,至今还没几个人能合本少主眼缘呢!”

  “……”

  片刻,上等包厢内,两人相对而坐。

  少年脸就像六月天,说变就变。刚刚还怒容满面,这会儿已经掏出藏酒热情而嘚瑟地邀人细品。

  两杯清透酒酿摆在桌上,酒香溢了满室。酒水色如琥珀,入口微酸,入喉回甘,确是好酒。

  兼竹既来之则安之,杯盏轻磕。两人聊着天地乾坤,聊着山川江河,聊着怎样弹指有逼格。

  几番探讨间,酒水哗哗下肚。

  半壶过后,少年已然熟络,拉着兼竹诉苦,“本少主为了摆脱家里束缚,正在离家出走,你那儿有没有住地方可以收留我?”

  兼竹丝滑地把袖子从他手中抽出,“不瞒你说,我也不是本地人。我前夫悔婚出走,我从乡下追来千里寻夫。”

  少年顿时怜悯,“你怎么比我还惨。”

  兼竹,“……”

  两人带着痛苦面具相互同情了会儿,外头传来几名师兄声音:

  “师弟!师弟——”

  “说是去透风,怎么就没回来了?”

  嗒。酒杯搁在桌上,兼竹在少年疑惑眼神中起身道别,“天色不早了,多谢款待,我准备回去。”

  “等一下。”少年从袖子里摸了块传讯石出来扔给兼竹,“同是天涯沦落人,随时保持联系。”

  兼竹收下传讯石纠正他,“这叫命运弄潮儿。”

  ·

  师兄弟几人赶在临远宗宵禁前回了山门。

  亥时刚过,夜幕低垂。

  兼竹回到苍山时四周漆黑,唯有一地积雪反射着月光白得晃眼。怀妄院落里没有亮灯,他停在原地看了会儿,正要回后山,转头便在席鹤台上瞧见一道身影。

  皓月之下,修长身姿立在涯边,银发未束,几乎融入那月华清晖。

  兼竹怔了怔。

  大概是被白光晃得脑中空荡,先前酒气在五脏六腑间蒸发,他心口砰砰直跳,亢奋汹涌情绪瞬间翻腾上来。

  他朝怀妄走过去。

  夜风徐徐,醉人酒气弥散在清冷空气里。

  怀妄早早便知晓兼竹回来了,只是一直没管他。这会儿闻到酒气,他皱了皱眉转过身。

  两人之间已相距不过两三步。

  兼竹看着怀妄,视线沿着对方眉眼、鼻梁、薄唇一路向下细细描摹。酒精将那些隐蔽念想放大,夜晚捅破了白日里用于遮掩纱网。

  怀妄开口,“你喝酒了。”

  “嗯。”兼竹应了声,声音比平时要柔软几分。

  他看见怀妄眼中倒映着自己,眼角薄红蔓延至耳尖,从黑发中露出那小尖角滚热。

  像是藏不住情.潮,终于露出了一点马脚。

  不过那又怎么样?

  兼竹朝着怀妄抬眼一笑,此间月下,酒色媚人。他眼底翻滚着浓稠情、沉浮欲,像要揉进他眼尾绯红,淌入这月色。

  暧昧得惊心动魄。

  怀妄看着他,鼻尖萦绕酒气突然变得浓烈而辛辣。

  须臾之间像是恒久。兼竹只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便转身离开,朝着后山方向一步三晃,飞扬薄纱卷走了浮躁空气。

  待他身影消失在苍梧林间,怀妄垂眼,“刷——”一声腰间问闲出鞘。

  剑招连绵如幻影飞花,一息间四十九式落下,地面积雪被剑风带起,方圆五步内雪花逆飞。

  剑端划过裸露地面,留下一道深刻沟壑。

  收招,入鞘,怀妄穿过簌簌落雪走回自己院落。他想,兼竹大概是醉迷糊了,把他错认成了前任。

  真是乱七八糟。

  院门打开,又吱呀关上,席鹤台上再无一人。

  唯有落雪薄凉,细细密密地掩住了地面上那道深长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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