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日诗歌(7)_睡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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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日诗歌(7)

  梁秋实说着,真的要走。

  他把提着的东西放在鞋柜上,一边提醒道:“我顺便买了点东西回来,牛奶麦片鸡蛋什么的都没了,还买了吐司面包,是你喜欢的北海道,对了,我看洗手液好像也没剩下多少,也买了一瓶新的,都在袋子里。”

  时吟:“球球,不是你想的那样……”

  梁秋实抬起头来,一脸“你不用说了,我都懂的”的表情:“那我先走了。”

  时吟抬手去推面前的顾从礼,就要走过去,单手抵在他腹间,没推动。

  顾从礼视线落在门口男人手里的钥匙上,眯起眼,垂眸。

  时吟:“……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知道为什么,时吟莫名有种脚踏两条船被当场捉奸了的诡异感觉。

  她长叹了口气,指指顾从礼:“《赤月》顾主编。”

  梁秋实侧头,仔细看了眼男人的五官,确定了好像是有点眼熟以后,很有少女感地“咦”了一声。

  “……”

  时吟懒得理他出了什么怪声音,扭头又去看顾从礼:“这是我的助手,不是什么别人,你别误会。”

  她看他的表情有点无奈,像男朋友在看自己闹别扭的女朋友。

  话音一落,时吟自己愣了下。

  和他解释的时候,她心里有点急,好像真的很怕他会误会自己和梁秋实的关系。

  她迅速垂头,往前推了他一下,人赶紧从他面前闪出去,去拎梁秋实放在鞋柜上的袋子,闪进厨房。

  莫名无所适从了起来。

  时吟一边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塞进冰箱里,冰凉的纸盒牛奶贴贴脸颊,她长长地吐出了口气,才出了厨房。

  梁秋实人已经不在了,还真的走了,顾从礼坐在沙发上,电脑没开,长腿交叠前伸,垂着头,像是在发呆。

  不过顾主编没有发呆一说,人家这是在思考。

  余光瞥见她出来,他侧过头去。

  时吟愣了愣。

  男人额发垂下,背对着窗外光源,给眼廓打下暗暗的阴影,浅色棕眸看起来像是浓稠的黑,冰川下似有冻火。

  她莫名地就想后退。

  他那个眼神让她莫名地有种跳进了什么陷阱里被紧紧禁锢,再也逃不掉了的错觉。

  时吟眨眨眼,晃了晃脑袋,驱散掉了那一瞬间乱七八糟的念头。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她觉得自己应该要说点儿什么。

  时吟往门口瞧了瞧,又往书房工作室看,明知故问:“球球走了吗?”

  “……”

  这下空气不止安静,好像要凝固了。

  她有点尴尬地扭过头去,有点茫然。

  虽然她也不太懂为什么凝固了。

  顾从礼看着她,没说话,半晌,他忽然扬起唇角,展颜一笑。

  笑容莫名灿烂。

  他皮肤很白,薄薄的唇片红润,沉着眼勾出笑来时有种诡异的感觉,眉眼都染了艳色。

  顾从礼平静地看着她,声音很轻:“走了。”

  这人不太对劲。

  好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天上的神祇变成了地狱里的妖魔。

  时吟整个人无意识地缩了一下,吞吞口水,轻轻叫了他一声:“主编?”

  顾从礼垂眸,笑意一点点淡下去:“去洗漱吧。”

  时吟回了寝室洗漱,睡裙换成居家服的衣裤,从床头摸出手机来,收到梁秋实的微信。

  【凉球球:老师,您先忙您的,我走了,等完了有活儿给我打个电话我再过来吧,顾主编太可怕了,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个死人。】

  【凉球球: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换了责编以后您就不拖稿了。】

  时吟:“……”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她没回,退出对话框,手机丢到一边,整个人呈大字型平躺在大床上。

  她从未想过,自己还会再遇到顾从礼。

  S市这么大,如果没有刻意联系,他们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再有遇见,不会再有任何接触。

  刚决定选择艺考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知道她为什么放弃了好好的名校不考选择去做个艺术生,觉得她在拿自己的前途和未来开玩笑。

  方舒曾经问过她,为了顾从礼放弃似锦前程,值得吗?

  时吟有点茫然,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不知道顾从礼的人觉得她脑子坏掉了,知道他的人觉得时吟是为了他放弃了一切。

  其实不是。

  她只是很单纯的,觉得画画很好。

  她喜欢画室里的味道,喜欢线条从生疏扭曲到娴熟舒服时的成就感,喜欢铅笔划上纸张时沙沙的声音,喜欢经过了几天几夜,一幅画画完以后的那种,充斥心脏的饱满。

  时吟从来都不觉得艺术生有哪里不好,值不值得,也从来不认为这是放弃,她觉得自己只是做出了选择。

  每个人在人生道路上的每个阶段都会面临无数选择,而在她的人生里,顾从礼是她的选择,艺考也是,二者之间绝对不存在谁为了谁这样的关系。

  只是,顾从礼帮她推开了一扇门,她得以发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而他们俩现在的关系,时吟看得很明白,分得很清。

  他是天上星月,是遥不可及,是少女时代的青涩和懵懂,是她的过去和曾经。

  她给他造成过的困扰,带来的麻烦都是无法抹去的,无论谁说些什么,时吟的心里始终有道坎。

  她早就没有资格再去想什么了。

  她想,有些人就是适合藏在内心深处的,等她老了,她儿孙满堂,也会抱着她的小孙子坐在院子里,给她们讲个不一样的故事。

  以“我呀,年轻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全世界最好的男人”作为开始。

  甚至,他们之间连故事都不算有过,全是幼稚肤浅的一厢情愿和惨不忍睹汇聚成的河,淌不成也游不过。

  顾从礼人到与初茶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茶馆里古色古香的设计风格,服务生穿着淡雅旗袍,丝竹绕梁,乐声潺潺。

  服务员领着他穿过一楼长廊,走到一片单独劈出的院子,四方一座小院,庭院里流水击石,沿长廊两排翠绿青竹,竹子后面木桌若隐若现。

  正中一块小池塘,池塘边站着一姑娘,在喂鱼。

  见到有人过来,姑娘回过头来,圆溜溜的鹿眼眨巴眨巴,远远朝他招了招手。

  顾从礼颔首,往里走,绕过青竹,就看见了后面坐着的人。

  他单手撑着下巴,偏过头,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远处喂鱼的姑娘,懒洋洋地弯唇,一双漆黑的桃花眼里温柔快要溢出来了。

  看得顾从礼浑身发麻。

  他从实验一中走了以后,被大学同学拉去创业,开了家广告工作室,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陆嘉珩。

  地产龙头家太子爷,性格非常不讨喜,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我牛逼,我伟大,我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气息,就是这种人,竟然有一个非常讨喜的女朋友。

  顾从礼觉得,他女朋友大概是瞎了。

  凑巧,陆嘉珩也非常看不上他。

  后来因为工作上的关系,两个相看两生厌的人莫名其妙熟悉起来了,偶尔还能出来喝个茶,简直是天下奇闻。

  男人就这么捧着脑袋痴汉一样盯着远处的姑娘,颇有点儿不死不休能看到地老天荒的样子,顾从礼抬手敲了敲木桌桌沿,提醒他自己到了。

  男人视线半寸都没移,眼角微挑上扬,得意洋洋地,美滋滋地用陈述的语气问他:“我老婆可爱吧。”

  顾从礼:“……”

  他平静道:“我走了。”

  陆嘉珩这才转过头来:“来都来了,哪儿去啊。”

  顾从礼懒得搭理他,人坐下,倒了杯茶。

  陆嘉珩似乎也习惯了他这副样子,毫不在意,开始跟他唠家常:“新工作怎么样了。”

  “还可以。”

  “还顺利吧?”

  “嗯。”

  陆嘉珩扬眉:“我是说妹子,还顺利吧?”

  顾从礼抬眼。

  陆嘉珩坐在他对面,懒洋洋地瘫在椅子里,手背撑着脸颊看着他:“我就那么随手一查,发现顾先生以前在高中代课的时候好像还有一段不浅艳福。”

  顾从礼语气淡淡:“陆总真是无所不知。”

  “顾先生的事情我必定义不容辞,毕竟我老婆曾经说过,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是吗,”顾从礼很淡定,“初小姐真是有眼光。”

  “……”

  陆嘉珩磨牙:“放你的屁。”

  “能看上你这样的男人。”顾从礼补充道。

  陆嘉珩:“……”

  所以说,他真的不喜欢跟这种人模狗样的打交道,看着十分高岭之花,其实非常衣冠禽兽,能把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我开始心疼那小姑娘了,怎么被你这种豺狼虎豹盯上了,高中生你都不放过,你还是不是人?”

  顾从礼面无表情:“她已经毕业一年了。”

  陆嘉珩似笑非笑:“哦,所以你现在打算下手了?”

  他没说话。

  微垂着眼,指尖搭在紫砂杯沿,神情阴郁。

  陆嘉珩桃花眼微扬,看起来很愉悦:“你被拒绝了。”

  “没有。”

  陆嘉珩才不信他,十分懂的样子:“拒绝算什么,老子当年被拒得都没脾气了,追姑娘秘诀在于——”

  顾从礼一顿,眼皮子掀起。

  “你有多不要脸。”

  顾从礼:“……”

  梁秋实说着,真的要走。

  他把提着的东西放在鞋柜上,一边提醒道:“我顺便买了点东西回来,牛奶麦片鸡蛋什么的都没了,还买了吐司面包,是你喜欢的北海道,对了,我看洗手液好像也没剩下多少,也买了一瓶新的,都在袋子里。”

  时吟:“球球,不是你想的那样……”

  梁秋实抬起头来,一脸“你不用说了,我都懂的”的表情:“那我先走了。”

  时吟抬手去推面前的顾从礼,就要走过去,单手抵在他腹间,没推动。

  顾从礼视线落在门口男人手里的钥匙上,眯起眼,垂眸。

  时吟:“……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知道为什么,时吟莫名有种脚踏两条船被当场捉奸了的诡异感觉。

  她长叹了口气,指指顾从礼:“《赤月》顾主编。”

  梁秋实侧头,仔细看了眼男人的五官,确定了好像是有点眼熟以后,很有少女感地“咦”了一声。

  “……”

  时吟懒得理他出了什么怪声音,扭头又去看顾从礼:“这是我的助手,不是什么别人,你别误会。”

  她看他的表情有点无奈,像男朋友在看自己闹别扭的女朋友。

  话音一落,时吟自己愣了下。

  和他解释的时候,她心里有点急,好像真的很怕他会误会自己和梁秋实的关系。

  她迅速垂头,往前推了他一下,人赶紧从他面前闪出去,去拎梁秋实放在鞋柜上的袋子,闪进厨房。

  莫名无所适从了起来。

  时吟一边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塞进冰箱里,冰凉的纸盒牛奶贴贴脸颊,她长长地吐出了口气,才出了厨房。

  梁秋实人已经不在了,还真的走了,顾从礼坐在沙发上,电脑没开,长腿交叠前伸,垂着头,像是在发呆。

  不过顾主编没有发呆一说,人家这是在思考。

  余光瞥见她出来,他侧过头去。

  时吟愣了愣。

  男人额发垂下,背对着窗外光源,给眼廓打下暗暗的阴影,浅色棕眸看起来像是浓稠的黑,冰川下似有冻火。

  她莫名地就想后退。

  他那个眼神让她莫名地有种跳进了什么陷阱里被紧紧禁锢,再也逃不掉了的错觉。

  时吟眨眨眼,晃了晃脑袋,驱散掉了那一瞬间乱七八糟的念头。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她觉得自己应该要说点儿什么。

  时吟往门口瞧了瞧,又往书房工作室看,明知故问:“球球走了吗?”

  “……”

  这下空气不止安静,好像要凝固了。

  她有点尴尬地扭过头去,有点茫然。

  虽然她也不太懂为什么凝固了。

  顾从礼看着她,没说话,半晌,他忽然扬起唇角,展颜一笑。

  笑容莫名灿烂。

  他皮肤很白,薄薄的唇片红润,沉着眼勾出笑来时有种诡异的感觉,眉眼都染了艳色。

  顾从礼平静地看着她,声音很轻:“走了。”

  这人不太对劲。

  好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天上的神祇变成了地狱里的妖魔。

  时吟整个人无意识地缩了一下,吞吞口水,轻轻叫了他一声:“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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