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葬礼
秦诗语到了重症监护室，才知道舅舅说的做好心理准备是什么意思。
重症监护病房外，舅妈坐在长廊上，双眼通红，神色憔悴。
而重症监护病房里浑身插着管子躺着的人不是她想看的爸爸，而是妈妈，大管子小管子插遍全身，面上戴着氧气罩，手指
夹着钳子，一旁的心电图上下浮动。
“你妈妈一时缓不过来昏过去了，现在还没醒过来。”莫东年说到这里，眼角都带着泪光。
秦诗语感觉自己的世界‘轰——’的一声全然崩塌。
“不会的，怎么会这样……”开口，声音抖的厉害。
“你妈妈情绪一激动，血压升高，脑血管破裂，医生说情况不是很乐观，一个星期内如果醒不过来……”莫东年说到这里没
再说下去。
秦诗语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光，一个腿软跌坐在地上。
“小语……”莫东年和董琴慌忙上前扶住她。
“怎么会这样，不会的……”秦诗语嘴里喃喃，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爸爸呢？爸爸在哪里？我要去看爸爸！”秦诗语抓住莫东年的手，紧紧攥着，抬头双眼涣散。
“你爸爸……”莫东年闭了下眼睛，“昨天下午捞上来的时候就被上头来的人带走了，要做尸检。”
“尸检？”
“你爸爸死得蹊跷，上头来的人看过之后，说要抬走验尸，你妈妈也同意了。”
“在哪里，我要过去。”秦诗语激动的站起来。
“在市里的法医鉴定部，没有批文进不去的。”莫动年摇头。
秦诗语垂下手，走到玻璃窗口，看着病床边的心电图上的数字一跳一跳，面色雪白像个没有生命的瓷娃娃。
莫东年晚上过来接秦诗语的时候，她和中午来时一样，站在窗前发呆，右边的椅子上是下午给她带的餐食，一动没动。
“小语，很迟了，跟我回家。”莫东年沉声开口。
“舅舅，我想在这里……”开口声音沙哑，喉咙也干涩的发疼。
“小语，你先跟我们回去，听话，明天再过来，你这样不吃不喝，对你妈妈的病情也没有帮助。”董琴上前，心疼的摸了摸
秦诗语苍白的脸。
秦诗语默然。
第二天一早就接到通知，爸爸的尸检报告出来了，排除他杀的可能，现被判定为意外死亡，遗体会送到镇里，下午可以去
领。
秦诗语跟着莫东年去领爸爸的尸体，闷热的五月天，尸体不能在家久放，莫东年的意思是早点办后事，便在当天安排了火
化，葬礼定在两天后。
秦诗语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表达过意见，原本黑溜有神的眼睛似蒙着一层暗灰色，黯淡无光。
从殡仪馆出来，秦诗语手里捧着骨灰盒，似有千斤重，她到现在还不能消化爸爸去世这个事实，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一道铃声划破寂静安谧的车厢，莫东年看着医院的来电眼皮突突的跳，接通后，竟是手软的拿不住手机。
“怎么了？谁的电话？”董琴心下一跳，侧身抓住莫东年明显发抖的手。
“医院……”莫东年几乎发不出声音，“莫素她……”
“妈妈怎么了？”秦诗语抬头，眼里透着惊恐。
莫东年闭了下眼睛，没说话。
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正从急救室里出来，确认他们是莫素的亲属后，摘下口罩一脸遗憾的摇摇头。
秦诗语最后的意识是有人在耳边疾声叫着她的名字，可是好远好远，她听不真切，脑子里反复重叠妈妈戴着氧气罩的样子
和医生摇头的样子。
醒来，是一片刺眼的白。
“小语，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董琴担忧的脸映入眼帘。
秦诗语的脑袋有几秒的空白，才渐渐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猛地坐起来。
“舅妈，妈妈呢……”秦诗语抓住董琴的手，眼神涣散又带着丝丝希冀的看着舅妈，想从她口里听到一些什么来确认之前发
生的一切都是梦，一定是梦。
“小语，节哀吧……”董琴艰难的开口，别开头，眼泪随之掉落。
秦诗语觉得太阳穴似破了个洞，风呼拉拉灌进来，撕扯着她的神经，她死命的捂住耳朵，她不要听，不是这样的，不会的
，妈妈不会抛下她的，爸爸走了，妈妈一定不舍得离开她的。
猛地掀开被子下床，手背上是什么被撕裂的疼，她丝毫没有察觉。
“小语……”董琴扑上来抱住秦诗语，哭出声。
“放开我，放开我……”秦诗语疯了一样嘶吼，她要去找妈妈，她不信！他们在骗她，不会的，一定是在骗她。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几个白衣护士按住她，其中一个拿着针管强硬的在她手上注入什么，她想反抗，力气却渐渐被抽
空，直到再次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还是在医院。
“小语，你不要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你爸妈在天上也不能安息的啊。”董琴擦了擦眼角，一双眼也已经是哭的充
血。
人死不能复生。
秦诗语听到这句话眼泪先是一颗一颗毫无预兆的掉落，然后慢慢不能自抑，放声痛哭。
董琴心疼的抱着秦诗语，跟着一起抽泣，她和莫东年没有孩子，从小看着诗语长大，一直当自己的孩子疼爱。
莫东年正处理好妹妹莫素的事情，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个情形，饶是上了年纪的男人，听着这哭声也是忍不住落泪。
秦诗语出了医院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一步都没有踏出过。
莫东年决定将两个人一起合葬，秦诗语没有异议。
出殡那天原本燥热的天竟刮起了风，到了墓园的时候，天空布满乌云。
下葬后没几秒，天际闪过一道蓝电，随着几声闷响的雷鸣，大雨毫无预兆的拍落，砸在伞上咚咚响。
回到家，莫东年踌躇了许久，才开口：“小语，你爸爸……”顿了下，似乎在找合适的措辞：“生前给你递交了移民申请，昨
天批文下来了，我和你舅妈签证也有了……”
移民申请？秦诗语迟钝的转头看着莫东年。
“舅舅在意大利有朋友，那边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学校也帮你找好了。”
秦诗语好半天才消化了这些话，问：“出国？”
“对，去意大利，明天就走。”
“明天？舅舅，怎么突然说走就走？”秦诗语这才有点回神。
“听话，别问了，今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莫东年叹气。
“舅舅，爸爸为什么要给我申请移民？”秦诗语脑子发胀，无法思考，却还是抓住了问题的重点。
“小语，不要问了，你爸爸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董琴扶着她的肩，满眼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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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症监护病房外，舅妈坐在长廊上，双眼通红，神色憔悴。
而重症监护病房里浑身插着管子躺着的人不是她想看的爸爸，而是妈妈，大管子小管子插遍全身，面上戴着氧气罩，手指
夹着钳子，一旁的心电图上下浮动。
“你妈妈一时缓不过来昏过去了，现在还没醒过来。”莫东年说到这里，眼角都带着泪光。
秦诗语感觉自己的世界‘轰——’的一声全然崩塌。
“不会的，怎么会这样……”开口，声音抖的厉害。
“你妈妈情绪一激动，血压升高，脑血管破裂，医生说情况不是很乐观，一个星期内如果醒不过来……”莫东年说到这里没
再说下去。
秦诗语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光，一个腿软跌坐在地上。
“小语……”莫东年和董琴慌忙上前扶住她。
“怎么会这样，不会的……”秦诗语嘴里喃喃，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爸爸呢？爸爸在哪里？我要去看爸爸！”秦诗语抓住莫东年的手，紧紧攥着，抬头双眼涣散。
“你爸爸……”莫东年闭了下眼睛，“昨天下午捞上来的时候就被上头来的人带走了，要做尸检。”
“尸检？”
“你爸爸死得蹊跷，上头来的人看过之后，说要抬走验尸，你妈妈也同意了。”
“在哪里，我要过去。”秦诗语激动的站起来。
“在市里的法医鉴定部，没有批文进不去的。”莫动年摇头。
秦诗语垂下手，走到玻璃窗口，看着病床边的心电图上的数字一跳一跳，面色雪白像个没有生命的瓷娃娃。
莫东年晚上过来接秦诗语的时候，她和中午来时一样，站在窗前发呆，右边的椅子上是下午给她带的餐食，一动没动。
“小语，很迟了，跟我回家。”莫东年沉声开口。
“舅舅，我想在这里……”开口声音沙哑，喉咙也干涩的发疼。
“小语，你先跟我们回去，听话，明天再过来，你这样不吃不喝，对你妈妈的病情也没有帮助。”董琴上前，心疼的摸了摸
秦诗语苍白的脸。
秦诗语默然。
第二天一早就接到通知，爸爸的尸检报告出来了，排除他杀的可能，现被判定为意外死亡，遗体会送到镇里，下午可以去
领。
秦诗语跟着莫东年去领爸爸的尸体，闷热的五月天，尸体不能在家久放，莫东年的意思是早点办后事，便在当天安排了火
化，葬礼定在两天后。
秦诗语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表达过意见，原本黑溜有神的眼睛似蒙着一层暗灰色，黯淡无光。
从殡仪馆出来，秦诗语手里捧着骨灰盒，似有千斤重，她到现在还不能消化爸爸去世这个事实，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一道铃声划破寂静安谧的车厢，莫东年看着医院的来电眼皮突突的跳，接通后，竟是手软的拿不住手机。
“怎么了？谁的电话？”董琴心下一跳，侧身抓住莫东年明显发抖的手。
“医院……”莫东年几乎发不出声音，“莫素她……”
“妈妈怎么了？”秦诗语抬头，眼里透着惊恐。
莫东年闭了下眼睛，没说话。
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正从急救室里出来，确认他们是莫素的亲属后，摘下口罩一脸遗憾的摇摇头。
秦诗语最后的意识是有人在耳边疾声叫着她的名字，可是好远好远，她听不真切，脑子里反复重叠妈妈戴着氧气罩的样子
和医生摇头的样子。
醒来，是一片刺眼的白。
“小语，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董琴担忧的脸映入眼帘。
秦诗语的脑袋有几秒的空白，才渐渐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猛地坐起来。
“舅妈，妈妈呢……”秦诗语抓住董琴的手，眼神涣散又带着丝丝希冀的看着舅妈，想从她口里听到一些什么来确认之前发
生的一切都是梦，一定是梦。
“小语，节哀吧……”董琴艰难的开口，别开头，眼泪随之掉落。
秦诗语觉得太阳穴似破了个洞，风呼拉拉灌进来，撕扯着她的神经，她死命的捂住耳朵，她不要听，不是这样的，不会的
，妈妈不会抛下她的，爸爸走了，妈妈一定不舍得离开她的。
猛地掀开被子下床，手背上是什么被撕裂的疼，她丝毫没有察觉。
“小语……”董琴扑上来抱住秦诗语，哭出声。
“放开我，放开我……”秦诗语疯了一样嘶吼，她要去找妈妈，她不信！他们在骗她，不会的，一定是在骗她。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几个白衣护士按住她，其中一个拿着针管强硬的在她手上注入什么，她想反抗，力气却渐渐被抽
空，直到再次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还是在医院。
“小语，你不要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你爸妈在天上也不能安息的啊。”董琴擦了擦眼角，一双眼也已经是哭的充
血。
人死不能复生。
秦诗语听到这句话眼泪先是一颗一颗毫无预兆的掉落，然后慢慢不能自抑，放声痛哭。
董琴心疼的抱着秦诗语，跟着一起抽泣，她和莫东年没有孩子，从小看着诗语长大，一直当自己的孩子疼爱。
莫东年正处理好妹妹莫素的事情，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个情形，饶是上了年纪的男人，听着这哭声也是忍不住落泪。
秦诗语出了医院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一步都没有踏出过。
莫东年决定将两个人一起合葬，秦诗语没有异议。
出殡那天原本燥热的天竟刮起了风，到了墓园的时候，天空布满乌云。
下葬后没几秒，天际闪过一道蓝电，随着几声闷响的雷鸣，大雨毫无预兆的拍落，砸在伞上咚咚响。
回到家，莫东年踌躇了许久，才开口：“小语，你爸爸……”顿了下，似乎在找合适的措辞：“生前给你递交了移民申请，昨
天批文下来了，我和你舅妈签证也有了……”
移民申请？秦诗语迟钝的转头看着莫东年。
“舅舅在意大利有朋友，那边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学校也帮你找好了。”
秦诗语好半天才消化了这些话，问：“出国？”
“对，去意大利，明天就走。”
“明天？舅舅，怎么突然说走就走？”秦诗语这才有点回神。
“听话，别问了，今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莫东年叹气。
“舅舅，爸爸为什么要给我申请移民？”秦诗语脑子发胀，无法思考，却还是抓住了问题的重点。
“小语，不要问了，你爸爸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董琴扶着她的肩，满眼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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