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目暮十三被这位祖宗的各种骚操作真的是弄怕了，凌晨五点医院越狱，市内飙车飙到交警队起高血压，然后悬崖边上物理勒马，手腕滴着血却熟视无睹，也不知道是神经末梢迟钝还是压根没有痛觉。唯一一点好的就是他肯把重要线索带上警车，带队的目暮十三刚卸下一口气，转眼这位祖宗就也上了警车。
目暮十三险些一口气憋住：“津岛顾问，你那辆车？”
津岛信也降下车窗，无所谓的把车钥匙递给他：“可以帮我把车开回去吗？谢谢，目暮警官。”
你那车昂贵到日本国内根本没法修，从零件到喷漆都需要从国外进口。
目暮十三试图用眼神表示这个内容，但津岛信也显然不打算和他心有灵犀。毕竟无论多贵都花酒厂的钱，什么车到他手里都和卡丁碰碰车没有区别。
“哦对了。”他随口叮嘱道，“我车内烟灰缸当零钱罐了，哪位要是抽烟在车门外捻灭就行了。”
目暮十三算是看出来这位主的破烂性格果然和上面形容的相差无几，他叹了口气，示意他们开车先走，感觉自己的发际线要后移了好几寸。他干脆把车钥匙眼不见心不烦的扔给一个新手警官，逼着自己不要试图探查上级下派的这位侦探的经济来源。
几辆警车一路呼啸着开回警视厅，红蓝双色的灯闪烁飞掠，干枯的树叶被卷起，又在落下之前被抛向更高的风中。开车的警察眼观鼻鼻观心，后背挺得笔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的路况，连多往后面瞥一眼都不敢，头上的后视镜能不用就不用。
而他的人形背背佳以及人工路障正心平气和的坐在后座牵着月见寒生的手，偶尔低声问她一句，开车的警官顺便听了一耳朵，大概意思是在问月见寒生需不需要买点什么东西，他让车靠边停一下。
不过所幸是重要线索小姐虽然和这位年轻的顾问关系亲密，但她身上长了津岛信也几辈子都没有的良心，非常熟练的应付过顾问所有的突发奇想。
唯一一件值得庆幸的就是这一路平安无事，车没有爆胎没有被扫射路上没有八个蛋，堪称是东京模范三好日子。而警视厅的警官们又迎来了第三十一个没有周末没有轮休的好日子，询问室交通部搜查一课所有相关的部门都在指挥下飞速运转，一时间人人都忙的脚不沾地。
月见寒生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几个小药头的交易基地，以及一些女孩子被关押的地址。但是即使只有这些，也足够警视厅缓慢的揭开冰山一角。
而月见寒生的故事归根结底也只是三言两语足够描写：她在十六岁当天得知父亲死讯的同时，知道了父亲从事着不干净的工作，而父亲的同事最开始打算也把她作为工具拐到了东京，却在后来又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让她每周三去打扫被绑女孩们所在的仓库。她被牢牢控制在庞大的犯罪网络之下，只能通过细小的行为试图拯救那些和她有过同样遭遇的女孩子。
受害者人生里起承转合的喜怒哀乐在冰冷的白纸黑字上不值一提，在电子档案上甚至留不下痕迹。他们所有一切的体面都在公众的利益面前被抛除，每一段故事都要被反复解读，以此来找出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不过和月见寒生有关系的部分也就到此为止了，剩下的更多是庞大的分析和查找工作。津岛信也埋头在东京的地图前，试图根据那几个地点和女孩子们最后出现的位置来交叉对比出他们对女孩子们下手的方式和行为逻辑，这样庞大的信息量即使是津岛信也也要全力应对，一忙就是一整天，所以就算是松田阵平走了进来他也没有意识到。
“再重新筛选一边小早川里奈的相关监控，重点排查她从公交车下来后去了哪里……月见小姐每周三都请假，一定有相关的记录，把时间线拉到一个月……”津岛信也捧着咖啡站在白板前，头也不回的下达一串串的指令，一时间他做的那么理所应当，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人只是个咨询顾问，和上司没有一点关系。
萩原研二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和故友有着相同面貌的男人在冷着脸下发一条条命令，他身上的病气还没全退，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可津岛信也本人在办公时身上那种冷硬肃杀的东西却能让所有人忽略他的虚弱，只是下意识服从。
他一如既往的和津岛信也打招呼：“津岛顾问。”
“萩原警官。”津岛信也抬头看了一眼，又重新把视线移到了白板上，他边看边抿了口咖啡，无意般的问道，“松田警官今天没来？”
“他去交转职申请了。”萩原研二耸了耸肩，在钻进伊达航办公室前像是偶然想到一样，探头出来对他喊道，“有位长官说让你查完这个案子就去医院修养。”
津岛信也叹了口气：“谢谢你的美化，警官先生，我相信我那位BOSS的用词不会这么委婉。”
“好吧，如果你非想知道的话。”萩原研二笑了一下，“他说让你给他滚回医院挨骂。”
佐藤美和子疑惑的在津岛信也和那扇关上的门之间扫视，她觉得好像一切都是一样，但又有什么不同了。
津岛信也觉察到了佐藤美和子的目光，但他没有立刻回答。
成年人的世界本来就是不动声色的崩溃，没有那样大起大落的波澜，对于一些默认的规则，所有人都是心照不宣的。比如不在明面上露出端倪，弄得决断到仿佛要燃烧，比如不把事情说破，让所有人都保留情面。
成年人本来就该是这样的，默认、默许、默不作声，将那些过于直率的惨淡咽下，即使让自己难过，也不让大多数人难堪。
都不是小孩子了，谁都能故作若无其事。一点点对生活妥协，再一点一点的前进——这就是成年人的处事。
津岛信也的手机突然嘀的响了一声，打断了他分析的读条。他随手掏出来扫了一眼，没忍住在心底嗤笑了一声。
消息来自琴酒，上面非常琴酒的交代了时间地点人物，又非常琴酒的进行了象征性威胁。可谓是换汤不换药，不愧是一件黑大衣穿了二十年的男人。
他手指飞快的打了一串文字作为回应，然后神色平静的把手机又放了回去，好像那只是一条骚扰短信。津岛信也就此放下手里的所有工作，他已经把分析做到最细化了，再继续还不如他往现场跑一趟更靠谱。
于是他毫不留情的以下班为借口翘了班，打了辆出租车就直奔琴酒口里的目的地。彼时天色已暗，那个荒废的仓库周围挨着河，在黄昏的橘红色下闪着粼粼的波光。津岛信也蹲在河边看了一会，又四周打量了一下，不禁感慨这年头犯罪组织都讲究保护水源。
津岛信也选了个视野好的烂尾楼，又耐心的找了个角度比较刁钻的楼层，他随意的靠坐在墙上，等着入夜后来一探究竟。
不过无论他是侦探、警官还是顾问，津岛信也的坏运气从来都一脉相承，大概是他把所有技能点都点在缺德上了，于是就拿了双倍的运气来弥补。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津岛信也倒霉的时候喝冷水都塞牙缝，这还没入夜，这块平时连乌鸦都不落的破地方就迎来了第二个不速之客。
津岛信也听着楼梯口的脚步声叹了口气，看样子这位不知名的仁兄也是来找点什么的。他强打着精神站起来，面无表情的按住了怀里的枪，打算直接下点黑手。
然后他才看到来人的模样。一米八黑发卷毛三更半夜带个墨镜放眼望去凑不出一只眼睛的更重要标签上标注了的——
【松田阵平】
津岛信也的大脑停摆了一瞬，在重新运转后面无表情的在他那套成年人理论里加上了新的一条：有一些成年人，格外的不擅长死心。
而不擅长死心的松田阵平非常酷哥的双手抱肩，轻描淡写的说道：“目暮警官担心你再一次玩海滩蹦极，于是拜托我来找你一下。”
津岛信也叹了口气，不动声色的松开了手/枪，摊了摊手：“那你可能今晚只能在这里补觉了，警官先生。”
松田阵平看着警视厅顾问重新坐会墙角的样子挑了挑眉，也从善如流的选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他半真半假的抱怨道：“津岛顾问，你可真应该给我颁发个全勤奖。”
“我会向我的BOSS转达你的要求，警官。”津岛信也从烟盒里扣出一支烟咬在嘴上，在打火的过程中含糊不清的和他说，“但我要声明，我不对我司福利问题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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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暮十三险些一口气憋住：“津岛顾问，你那辆车？”
津岛信也降下车窗，无所谓的把车钥匙递给他：“可以帮我把车开回去吗？谢谢，目暮警官。”
你那车昂贵到日本国内根本没法修，从零件到喷漆都需要从国外进口。
目暮十三试图用眼神表示这个内容，但津岛信也显然不打算和他心有灵犀。毕竟无论多贵都花酒厂的钱，什么车到他手里都和卡丁碰碰车没有区别。
“哦对了。”他随口叮嘱道，“我车内烟灰缸当零钱罐了，哪位要是抽烟在车门外捻灭就行了。”
目暮十三算是看出来这位主的破烂性格果然和上面形容的相差无几，他叹了口气，示意他们开车先走，感觉自己的发际线要后移了好几寸。他干脆把车钥匙眼不见心不烦的扔给一个新手警官，逼着自己不要试图探查上级下派的这位侦探的经济来源。
几辆警车一路呼啸着开回警视厅，红蓝双色的灯闪烁飞掠，干枯的树叶被卷起，又在落下之前被抛向更高的风中。开车的警察眼观鼻鼻观心，后背挺得笔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的路况，连多往后面瞥一眼都不敢，头上的后视镜能不用就不用。
而他的人形背背佳以及人工路障正心平气和的坐在后座牵着月见寒生的手，偶尔低声问她一句，开车的警官顺便听了一耳朵，大概意思是在问月见寒生需不需要买点什么东西，他让车靠边停一下。
不过所幸是重要线索小姐虽然和这位年轻的顾问关系亲密，但她身上长了津岛信也几辈子都没有的良心，非常熟练的应付过顾问所有的突发奇想。
唯一一件值得庆幸的就是这一路平安无事，车没有爆胎没有被扫射路上没有八个蛋，堪称是东京模范三好日子。而警视厅的警官们又迎来了第三十一个没有周末没有轮休的好日子，询问室交通部搜查一课所有相关的部门都在指挥下飞速运转，一时间人人都忙的脚不沾地。
月见寒生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几个小药头的交易基地，以及一些女孩子被关押的地址。但是即使只有这些，也足够警视厅缓慢的揭开冰山一角。
而月见寒生的故事归根结底也只是三言两语足够描写：她在十六岁当天得知父亲死讯的同时，知道了父亲从事着不干净的工作，而父亲的同事最开始打算也把她作为工具拐到了东京，却在后来又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让她每周三去打扫被绑女孩们所在的仓库。她被牢牢控制在庞大的犯罪网络之下，只能通过细小的行为试图拯救那些和她有过同样遭遇的女孩子。
受害者人生里起承转合的喜怒哀乐在冰冷的白纸黑字上不值一提，在电子档案上甚至留不下痕迹。他们所有一切的体面都在公众的利益面前被抛除，每一段故事都要被反复解读，以此来找出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不过和月见寒生有关系的部分也就到此为止了，剩下的更多是庞大的分析和查找工作。津岛信也埋头在东京的地图前，试图根据那几个地点和女孩子们最后出现的位置来交叉对比出他们对女孩子们下手的方式和行为逻辑，这样庞大的信息量即使是津岛信也也要全力应对，一忙就是一整天，所以就算是松田阵平走了进来他也没有意识到。
“再重新筛选一边小早川里奈的相关监控，重点排查她从公交车下来后去了哪里……月见小姐每周三都请假，一定有相关的记录，把时间线拉到一个月……”津岛信也捧着咖啡站在白板前，头也不回的下达一串串的指令，一时间他做的那么理所应当，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人只是个咨询顾问，和上司没有一点关系。
萩原研二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和故友有着相同面貌的男人在冷着脸下发一条条命令，他身上的病气还没全退，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可津岛信也本人在办公时身上那种冷硬肃杀的东西却能让所有人忽略他的虚弱，只是下意识服从。
他一如既往的和津岛信也打招呼：“津岛顾问。”
“萩原警官。”津岛信也抬头看了一眼，又重新把视线移到了白板上，他边看边抿了口咖啡，无意般的问道，“松田警官今天没来？”
“他去交转职申请了。”萩原研二耸了耸肩，在钻进伊达航办公室前像是偶然想到一样，探头出来对他喊道，“有位长官说让你查完这个案子就去医院修养。”
津岛信也叹了口气：“谢谢你的美化，警官先生，我相信我那位BOSS的用词不会这么委婉。”
“好吧，如果你非想知道的话。”萩原研二笑了一下，“他说让你给他滚回医院挨骂。”
佐藤美和子疑惑的在津岛信也和那扇关上的门之间扫视，她觉得好像一切都是一样，但又有什么不同了。
津岛信也觉察到了佐藤美和子的目光，但他没有立刻回答。
成年人的世界本来就是不动声色的崩溃，没有那样大起大落的波澜，对于一些默认的规则，所有人都是心照不宣的。比如不在明面上露出端倪，弄得决断到仿佛要燃烧，比如不把事情说破，让所有人都保留情面。
成年人本来就该是这样的，默认、默许、默不作声，将那些过于直率的惨淡咽下，即使让自己难过，也不让大多数人难堪。
都不是小孩子了，谁都能故作若无其事。一点点对生活妥协，再一点一点的前进——这就是成年人的处事。
津岛信也的手机突然嘀的响了一声，打断了他分析的读条。他随手掏出来扫了一眼，没忍住在心底嗤笑了一声。
消息来自琴酒，上面非常琴酒的交代了时间地点人物，又非常琴酒的进行了象征性威胁。可谓是换汤不换药，不愧是一件黑大衣穿了二十年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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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毫不留情的以下班为借口翘了班，打了辆出租车就直奔琴酒口里的目的地。彼时天色已暗，那个荒废的仓库周围挨着河，在黄昏的橘红色下闪着粼粼的波光。津岛信也蹲在河边看了一会，又四周打量了一下，不禁感慨这年头犯罪组织都讲究保护水源。
津岛信也选了个视野好的烂尾楼，又耐心的找了个角度比较刁钻的楼层，他随意的靠坐在墙上，等着入夜后来一探究竟。
不过无论他是侦探、警官还是顾问，津岛信也的坏运气从来都一脉相承，大概是他把所有技能点都点在缺德上了，于是就拿了双倍的运气来弥补。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津岛信也倒霉的时候喝冷水都塞牙缝，这还没入夜，这块平时连乌鸦都不落的破地方就迎来了第二个不速之客。
津岛信也听着楼梯口的脚步声叹了口气，看样子这位不知名的仁兄也是来找点什么的。他强打着精神站起来，面无表情的按住了怀里的枪，打算直接下点黑手。
然后他才看到来人的模样。一米八黑发卷毛三更半夜带个墨镜放眼望去凑不出一只眼睛的更重要标签上标注了的——
【松田阵平】
津岛信也的大脑停摆了一瞬，在重新运转后面无表情的在他那套成年人理论里加上了新的一条：有一些成年人，格外的不擅长死心。
而不擅长死心的松田阵平非常酷哥的双手抱肩，轻描淡写的说道：“目暮警官担心你再一次玩海滩蹦极，于是拜托我来找你一下。”
津岛信也叹了口气，不动声色的松开了手/枪，摊了摊手：“那你可能今晚只能在这里补觉了，警官先生。”
松田阵平看着警视厅顾问重新坐会墙角的样子挑了挑眉，也从善如流的选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他半真半假的抱怨道：“津岛顾问，你可真应该给我颁发个全勤奖。”
“我会向我的BOSS转达你的要求，警官。”津岛信也从烟盒里扣出一支烟咬在嘴上，在打火的过程中含糊不清的和他说，“但我要声明，我不对我司福利问题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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