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贝尔摩德在这里甚至没坐到一杯咖啡的时间，她只是陪津岛信也在这看完了一场闹剧，然后把天海理穗相关全部丢给他，头也不回的打了个飞的直奔美国，看这个架势，大概是今年都不想看见拉格维林。
而罪魁祸首本人八风不动，甚至还有闲情雅致挑剔一下这杯手磨咖啡不够细，然后慢条斯理的翻开手机，查看手下那些不干净的线上反馈回来的结果。
中年男人全名仲间下弘，五十七岁，离异，有个二十多岁的女儿。明面上是铃木集团的科研经理，有车有房养了情人，算是个成功人士。
——如果没和组织扯上关系的话。
他不是什么内围成员，但老人有老人的优势，比如资历。否则他也没办法凭着这份资历得到拉格维林的动向，进而提供给威雀赚一波外快。
津岛信也从抓到威雀小辫子开始就追查这个人，把他从资金到外快翻了个底朝天，如果不是威雀横生枝节给了自己脑门一枪，说不定津岛信也还有幸能听见这位情报员几岁尿床。
大部分的收入和资源，都能用组织来解释。唯一一个疑点，就是他在七八年前匿名转了好几笔钱到个空户上，偷偷买了个大型仓库，又用同样的手法买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些能查的出纰漏的是一批冷柜，还有大量的福尔马林。剩下一些东西过于零散，一时间组合不到一起看出点什么。
这些本没什么，但最有意思的是，钱是这位情报员付的，可这个仓库却挂在一个叫天海角行的男人名下。津岛信也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半天，除了平平无奇就是平平无奇，一点特征也没看出来，基本上确认这是个假人，照片八成是AI合成。
如果是组织的东西，那挂名在一个死人或者假人名下已经绰绰有余，有什么必要大费周章——似乎生怕组织发现一样？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这样看来，威雀和仲间下弘或者还是某种意义上的合伙人，或者说共犯。他们有同样的——或者是单方面协助的共同秘密利益。
威雀要杀月见寒生，除了那个扯淡的善心大发保护天海理穗的慈善外，如今看来灭口保证秘密缄默才是更加合理的。
但至于为什么不杀了天海理穗反而要大费周章的带人逃跑
——这或者只有火里的灰烬和年幼的人质才知道了。
仲间下弘要跑，津岛信也很清楚这一点，只不过他丝毫不作担心。首先他得能跑得过琴酒，其次跑了也没关系，这家伙和一个月前那个爆炸的毒窟也有点关系，警视厅已经查到了这人的马脚。
总之，他对仲间下弘的死活毫不关心，唯一能引起他点注意的，只有那个仓库里到底放了什么牛马。
一个背着组织做下的，宁可拼着死也要灭口的，甚至不惜刺杀组织干部的秘密。
威雀大概率属于组织元老那一派的，只是不知道是属于朗姆还是其他人，而仲间下弘，八成和管科研的那群老疯子不清不楚。
这值得赌一赌。
只不过津岛信也从来不是个冒失的赌徒，比起单枪匹马杀进去来个七进七出，他更愿意联系组织派一小队人当炮灰去试试水。
没什么收获就上报坑一波朗姆，有点意思就把这队枪/手杀人灭口。
反正愉悦犯，用不着把所有事情都说出一二三四五。
组织里的生活没什么意思，贝尔摩德刚刚被他吓了一跳，感动组织唯一人物琴酒劳模看见他跟看见瘟神一样，津岛信也扒拉着手指数了半天，发现短时间内能玩的只有兢兢业业的政治家朗姆先生。
人要擅长给自己找乐子，也要擅长转移压力——比如把压力给别人。
他被自己逗乐了，悠哉悠哉的付了咖啡钱和两倍的小费——组织报销，全部回馈社会。正当津岛信也准备象征性关怀一下那位新鲜出炉的临时被监护人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显示栏跳出了一条短信。
【NOCH：月见寒生醒了。你想问什么尽快。】
津岛信也垂眼熄灭了幽蓝色的屏幕，伸手压了压帽檐，重新收回手的时候无意义的握住了衣兜里的手/枪。
真不巧。看样子他的临时被监护人要自力更生一小段时间。
但愿威雀给她做了足够的科普，也但愿她足够清楚现在的形势——他不希望这么个年轻的姑娘进精神病院治被迫害妄想症。
过分愚昧和过分固执的人，都很难在组织里活下去。
他推开咖啡店的玻璃门，十二月的冷风刮起了他风衣的衣摆，东京的气温已经低下来了，津岛信也低头点烟的时候火柴被吹灭了两次。灰烬上终于染上了点红光，烟雾和白汽混在一起，仿佛整条街的人都在吞云吐雾。
有一件事情必须去求证。
直到迈进白色坟墓，站在月见寒生的ICU病房门口，津岛信也才捻灭了烟，换上隔离服，在江口介的注视下走进了那扇门。
躺在病床上的月见寒生在氧气面罩下睁眼看着门口，冰蓝色和铁灰色的眼睛在空气中对视，她看上去像是具鲜美的尸体，可是站在那里的人更像早就躺了进去。
“月见小姐。”他说话，呼气让面罩蒙上了一层雾，看不清月见寒生的脸，“真高兴再次看见你。”
“我比那孩子要走运。”月见寒生的声音虚弱而哀婉。
“你觉得那个女孩怎么样？”津岛信也在大片的白汽下掩盖了自己冷漠幽深的眸色，“我记得，那孩子叫理穗？”
“她是个好孩子。”月见寒生不知道津岛信也话下的机锋，只是在回忆里去找那孩子的身影，“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她的自由度比较高，可能是因为身体不太好，不会被一直关着，我在走廊上看见到她好几次被一群医生围着。”
“我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都会对我笑。”月见寒生的声音很低，“有时候我会和那孩子聊上几句。”
“聊什么了？”津岛信也轻轻走近病床，声音拉的缓和悠长，好像他们坐在安静的茶室，随意讨论着插花和书画。
“一般都是我在说。”月见寒生轻声说，“她对世界知道的很少，似乎从来没离开过那里，却什么也不好奇。但是她学东西很快，我有时候会教她一些复杂的折纸，她看一遍就会了。”
“那孩子给我一种感觉，就是她其实不懂得自我这个概念。”月见寒生垂下眼帘，苦涩的笑了一声，“她身上有一种浓郁的违和感。”
“但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孩子问了我一个问题。”年轻的女人看向津岛信也，眉眼染上了强烈的愧疚和遗憾。
“那孩子问我，我会不会带她走。”
“我没回答她，然后我再也没见到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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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全名仲间下弘，五十七岁，离异，有个二十多岁的女儿。明面上是铃木集团的科研经理，有车有房养了情人，算是个成功人士。
——如果没和组织扯上关系的话。
他不是什么内围成员，但老人有老人的优势，比如资历。否则他也没办法凭着这份资历得到拉格维林的动向，进而提供给威雀赚一波外快。
津岛信也从抓到威雀小辫子开始就追查这个人，把他从资金到外快翻了个底朝天，如果不是威雀横生枝节给了自己脑门一枪，说不定津岛信也还有幸能听见这位情报员几岁尿床。
大部分的收入和资源，都能用组织来解释。唯一一个疑点，就是他在七八年前匿名转了好几笔钱到个空户上，偷偷买了个大型仓库，又用同样的手法买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些能查的出纰漏的是一批冷柜，还有大量的福尔马林。剩下一些东西过于零散，一时间组合不到一起看出点什么。
这些本没什么，但最有意思的是，钱是这位情报员付的，可这个仓库却挂在一个叫天海角行的男人名下。津岛信也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半天，除了平平无奇就是平平无奇，一点特征也没看出来，基本上确认这是个假人，照片八成是AI合成。
如果是组织的东西，那挂名在一个死人或者假人名下已经绰绰有余，有什么必要大费周章——似乎生怕组织发现一样？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这样看来，威雀和仲间下弘或者还是某种意义上的合伙人，或者说共犯。他们有同样的——或者是单方面协助的共同秘密利益。
威雀要杀月见寒生，除了那个扯淡的善心大发保护天海理穗的慈善外，如今看来灭口保证秘密缄默才是更加合理的。
但至于为什么不杀了天海理穗反而要大费周章的带人逃跑
——这或者只有火里的灰烬和年幼的人质才知道了。
仲间下弘要跑，津岛信也很清楚这一点，只不过他丝毫不作担心。首先他得能跑得过琴酒，其次跑了也没关系，这家伙和一个月前那个爆炸的毒窟也有点关系，警视厅已经查到了这人的马脚。
总之，他对仲间下弘的死活毫不关心，唯一能引起他点注意的，只有那个仓库里到底放了什么牛马。
一个背着组织做下的，宁可拼着死也要灭口的，甚至不惜刺杀组织干部的秘密。
威雀大概率属于组织元老那一派的，只是不知道是属于朗姆还是其他人，而仲间下弘，八成和管科研的那群老疯子不清不楚。
这值得赌一赌。
只不过津岛信也从来不是个冒失的赌徒，比起单枪匹马杀进去来个七进七出，他更愿意联系组织派一小队人当炮灰去试试水。
没什么收获就上报坑一波朗姆，有点意思就把这队枪/手杀人灭口。
反正愉悦犯，用不着把所有事情都说出一二三四五。
组织里的生活没什么意思，贝尔摩德刚刚被他吓了一跳，感动组织唯一人物琴酒劳模看见他跟看见瘟神一样，津岛信也扒拉着手指数了半天，发现短时间内能玩的只有兢兢业业的政治家朗姆先生。
人要擅长给自己找乐子，也要擅长转移压力——比如把压力给别人。
他被自己逗乐了，悠哉悠哉的付了咖啡钱和两倍的小费——组织报销，全部回馈社会。正当津岛信也准备象征性关怀一下那位新鲜出炉的临时被监护人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显示栏跳出了一条短信。
【NOCH：月见寒生醒了。你想问什么尽快。】
津岛信也垂眼熄灭了幽蓝色的屏幕，伸手压了压帽檐，重新收回手的时候无意义的握住了衣兜里的手/枪。
真不巧。看样子他的临时被监护人要自力更生一小段时间。
但愿威雀给她做了足够的科普，也但愿她足够清楚现在的形势——他不希望这么个年轻的姑娘进精神病院治被迫害妄想症。
过分愚昧和过分固执的人，都很难在组织里活下去。
他推开咖啡店的玻璃门，十二月的冷风刮起了他风衣的衣摆，东京的气温已经低下来了，津岛信也低头点烟的时候火柴被吹灭了两次。灰烬上终于染上了点红光，烟雾和白汽混在一起，仿佛整条街的人都在吞云吐雾。
有一件事情必须去求证。
直到迈进白色坟墓，站在月见寒生的ICU病房门口，津岛信也才捻灭了烟，换上隔离服，在江口介的注视下走进了那扇门。
躺在病床上的月见寒生在氧气面罩下睁眼看着门口，冰蓝色和铁灰色的眼睛在空气中对视，她看上去像是具鲜美的尸体，可是站在那里的人更像早就躺了进去。
“月见小姐。”他说话，呼气让面罩蒙上了一层雾，看不清月见寒生的脸，“真高兴再次看见你。”
“我比那孩子要走运。”月见寒生的声音虚弱而哀婉。
“你觉得那个女孩怎么样？”津岛信也在大片的白汽下掩盖了自己冷漠幽深的眸色，“我记得，那孩子叫理穗？”
“她是个好孩子。”月见寒生不知道津岛信也话下的机锋，只是在回忆里去找那孩子的身影，“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她的自由度比较高，可能是因为身体不太好，不会被一直关着，我在走廊上看见到她好几次被一群医生围着。”
“我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都会对我笑。”月见寒生的声音很低，“有时候我会和那孩子聊上几句。”
“聊什么了？”津岛信也轻轻走近病床，声音拉的缓和悠长，好像他们坐在安静的茶室，随意讨论着插花和书画。
“一般都是我在说。”月见寒生轻声说，“她对世界知道的很少，似乎从来没离开过那里，却什么也不好奇。但是她学东西很快，我有时候会教她一些复杂的折纸，她看一遍就会了。”
“那孩子给我一种感觉，就是她其实不懂得自我这个概念。”月见寒生垂下眼帘，苦涩的笑了一声，“她身上有一种浓郁的违和感。”
“但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孩子问了我一个问题。”年轻的女人看向津岛信也，眉眼染上了强烈的愧疚和遗憾。
“那孩子问我，我会不会带她走。”
“我没回答她，然后我再也没见到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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